并不着急询问冯轻,方铮一直抱着怀中的人,待她冷静下来,这才牵着她的手,回了院子,他湿了条帕子,轻轻擦拭冯轻的脸颊。
冰冷的毛巾碰触到肿胀的皮肤,有些刺疼,冯轻嗦瑟一下,方铮动作顿了顿,心疼地抬起她的下巴,劝说:“娘子乖,伤口有些重,得用冷水敷着,不然还会疼好几日,脸上这痕迹也要许久才能消散,若是疼,就咬我。”
话落,直接将手腕送到冯轻嘴边,“放心咬,为夫不疼。”
瘪瘪嘴,心里越发的后怕跟委屈,冯轻眼泪又扑扑簌簌往下掉,她双手环住方铮的腰,整个人几乎要黏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相公,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我舍不得相公,舍不得娘。”
单手楼主自家娘子,方铮亲了亲她的发顶,“不会,娘子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娘子的,娘也一直都在,此事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有护好你。”
是他的疏忽,本以为在村里,大家都熟识,娘子独子一人不会有碍,却没想到,竟有人如此胆大,事情既已发生,娘子确是受到了伤害,他如何后悔都没用,能做的唯有以后护好娘子,让那些欺负过娘子的后悔今日所为。
“不是相公的错。”冯轻吸吸鼻子,眷恋地蹭着方铮,而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挥散不去的惧意,“是我自己不对,遇到那些人,我应该往回跑的,我,我就是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仿佛又回到当时那一幕,冯轻浑身颤抖,越发抱紧了方铮,没了平日的冷静,她一股脑地说:“相公,我,我方才都下定决心了,要是他们”
方铮身体一僵,他已经隐约猜出方才发生了何事,思及娘子的话,眼神倏地冰冷下来,他沉声问:“若真那样,娘子你打算如何做?”
“我”
才说一个字,方铮猛然后退,两人拉开一步之遥,他盯着冯轻,嘴角紧抿,瞳仁中隐约有血色闪过。
“娘子,为夫要你保证,不管发生何事,你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方铮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清自己的认真。
冯轻没说话,她怔怔地看着方铮。
这还是方铮第一次用如此平静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还是在她差点失身之后,心底涌出更多的委屈跟气怒,她咬着唇,瞪着方铮,就是不开口。
“娘子,说话。”方铮声音更冷了些,捏着冯轻下巴的手却没有用力。
无人知晓他心底的后怕跟自责,更无人明白他见到娘子狼狈跑向自己时,心底顿生的暴虐嗜血。
方铮早就意识到,他已经不能没有娘子了。
“娘子,为夫让你保证,说话!”见冯轻还没有开口的打算,哪怕心里再舍不得,他仍旧冷着脸,沉声要求。
“我不。”脸朝旁边扭开。
“娘子,别让为夫说第三遍。”
这句话戳破了冯轻强撑的气势,她冯轻上前一步,用力推开眼前的人,“我都这样了,你还生气,方铮,你以前说的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讨厌你!”
冯轻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说的话也太过幼稚,可此时此刻,她控制不住自己,许是心里太压抑,她口不择言道:“你不是想我说吗?说就说,被他们围住的时候,他们向我伸手的时候,还有他们要带我走的时候,我就打算好了,与其被他们占了便宜,我宁愿死在他们面前,我不想给你跟家里人抹黑,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是死是活不要你管,呜呜呜”
“我就知道,你娶我是太委屈你了,我不会琴棋书画,识字都不多,长得有点好看,也不是太好看,你以后考取功名,大可以娶对你有帮助的美人,以后青云直上,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位极人臣,风光一辈子,你可不能被我这个农妇拖累了。”冯轻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她抬头,红着眼问:“方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以后休了我?”
冯轻说的起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推到方铮身上,她红着眼,握着拳头,大有‘你要是承认,我就揍你’的架势。
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被气的,还是心疼的,方铮一口气没上来,他捂着嘴,半弯着腰,几乎要将整颗心肺都咳出来。
“你,你怎么又咳嗽了?”满腔怒火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噗嗤一下散了,冯轻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早上的药没喝?我给你端去。”
人还没走,手腕被抓住,方铮语气不稳地说:“娘子,别,别走。”
“我不走,你咳嗽这么厉害,我给你端药去。”方铮整张脸都咳红了,生怕跟上回一样,一口气没上来,再晕过去,冯轻劝道:“我马上就来,相公,你先坐着。”
“我,我没事。”方铮指着旁边的茶壶,这还是庙会那日冯轻买的,专门放在方铮书桌上,喝水方便些,“我喝口水就行。”
方铮抓的不紧,她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无奈,冯轻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喝完。
咳嗽声总算小了些。
被方铮这么一打岔,两人都冷静了些。
冯轻低着头,想到方才不过脑子的话,有些懊恼跟不知所措,相公对她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她怎么能怀疑相公的感情呢?
“相公”冯轻打算先道个歉。
“娘子,你别气了。”方铮更早一步开口,他顺势抓住冯轻的手,叹道,“是为夫冲动了。”
“不,相公,是我冲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娘子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休了你,以后不可说些自暴自弃的话,为夫早说过,能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气,其他人再好,都跟我无关,我只要娘子。”方铮趁机说。
“相公也好。”论口才,冯轻自然不是方铮对手。
方铮话音一转,又说:“娘子,还是那句话,不管发生何事,娘子都不可冲动,便是,便是娘子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要你好好呆在我身边。”
“相公?”冯轻不可置信地看着方铮。
这个时代真有男人能接受失了身的娘子?
“你没听错,我只要娘子。”方铮神色如常,语气温柔和缓,“难道娘子舍得离开我?娘子,对比意外跟失去你,我更不愿失去你。”
冯轻看着他不言不语。
“娘子,若是换做你,哪一日为夫缺胳膊断腿了,你就不要我了?”方铮问。
“不会不要你。”冯轻摇头,随即皱眉,“不对,这不是一回事,若是相公失了身,我”
说到此处,她觉得还不对,男人怎么才会失身?
难道是传说中的被人下药?
知道自家娘子又想多了,方铮伸手,食指弯曲,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乱想什么,总之,只要娘子还想呆在我身边,我也想娘子一直陪着我,其他都不是事。”
冯轻还是没开口,方铮这想法毕竟太过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