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邵亦辰的事,丁甲就知道方青宁是随着他们一起来的京城。
后来破庙遇匪,邵堂伯把方姑娘丢下,带着这小子一起逃了。
但中途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又跑了回来。
终是个无用的,一点忙没帮上,还连累方姑娘去拖他。
他知道这些,刘昭自然也就只知道这些。
但邵家在叶城里欺负方家的事,丁甲是跟他说过的,所以他对邵家的人并无好感。
“那丫头认出他来了?”刘昭问。
丁甲摇头:“没有,方姑娘的面馆要招伙计,他就去了。”
“伙计?邵家在叶城不是大家族吗,怎的放他在京城里做伙计?”
把邵家弄出京城,是他下的令,裴家做的。
刘昭以为邵家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京城,没想到还剩一个,且现在主动送到了方青宁的面前。
丁甲的效率还是挺高的,迅速把自己了解的信息说了。
“今日看到那小子的时候,我就顺便去查了一下。
他跟邵家管事的一起来京城,后来邵家生意在京城做不下去,举家回了叶城,只有他留下来了。
刚开始还有些银子,住在客栈里。
后来身上的银子用完了,就在外面跟着人做事,什么事都做过,就是不回家。”
刘昭面无颜色地问:“他除了在京城做事,还做什么?”
“读书。”
“读书?”这点他有些讶异?
丁甲道:“对,他白天做事,晚上就读书。听他周围的邻居说,好像是准备科考。”
“嗯。”
还算一个勤奋的人,那就考吧。
刘昭与刘珏斗了数年,朝中只剩一些老臣,那样两虎两争的情况下,很难笼络住青年才俊。
就算出来一个,也会成为双方相争的炮灰,很快就在战争里没落了。
他早想招揽一些人才,重新整肃朝堂之风。
邵家虽对青宁不好,但这位邵公子当时毕竟也回去了。
读书人,没有力气,胆小怕事,他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真有别的方面的才能,在科考中胜出,他倒能把邵家那一篇给翻过去。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邵亦辰对方青宁还有别的心思。
要是知道这位青年,觊觎的是他的丫头,那后面也就没邵亦辰什么事了。
刘昭再缺人才,也不会把一个想挖他墙角的人,留在身边。
他没这方面的肚量,就算已经身为天子。
“怎么说也是丫头的故人,让他留下吧,没准能帮她想起过去。”刘昭说。
他撇开丁甲,大步走到门口,去敲
方青宁的门。
这次竟然是她亲自出来开的。
看到他还很开心:“铺子已经弄好了,我跟毛伯正在算开张的日子,你来的正好,帮我们看看,哪天比较好。”
刘昭对于这么快就融入他们,或者说这么快就被方青宁信任,简直有些喜出望外。
“你相信我?”他问。
方青宁“嗯”了一声:“你是读书人吗?自然懂的应该比我们多。实在不行,不是听说宫里有那个,算命师啥的,你拿回去让他们算算也行。”
刘昭:“……”
半晌才道:“你也是读过书的。”
方青宁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对哦,我应该也是读过书的,我会写字,见了别人写的字,我也认识,怎么之前都没想起过这些呢。”
这个话题显然让她很开心,一把拖过刘昭的手臂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刘昭默默轻叹:“说了,不是跟你说,原先在方家村的时候,我教你写字的情形吗?”
方青宁拖着他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这么说,你真是我老师呀?”
这个问题,刘昭还真不好说。
他只能算是教她写字,读书什么的这丫头似乎是会的,但是有些字她又不认得。
方青宁却道:“要是你教我读的书,估计我学问也不怎么样?”
刘昭:“……”
这到底是小看谁呢?
方青宁道:“按你的说法,你在方家村根本没住多久,我又常常在外面跑,很少在家里。
那么我们平时见面的时间都不多,你又有多少时间教我读书呢?”
刘昭:“……”
竟然十分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两人进了屋,果然看见毛伯和毛大娘正拿着一份老黄历,正在上面看日子。
但很显然,两个老人只认识上面的数字,别的一概不知。
方青宁把刘昭拖过去:“让他看,这是个读过书的,定然懂得上面写的是什么。”
毛伯赶紧把黄历递过去。
刘昭扫了一眼黄历。
六月里最后几天的,写着宜开市的,都被方青宁勾了起来。
看来这丫头已经有了想法,只是把他推出来再确认一下而已。
拦是拦不住了,那就让她早些看到银子好了。
他在最近一天上点了点:“这天吧。”
方青宁拿过黄历,仔细看了下后,突然转头问他:“你会来吗?”
刘昭愣了一下。
他没打算来,就算一个小面馆开业,不会有什么人来观看,但是他的身份在外行走,还是在她的
身边,万一背人注意到,会对她十分不利。
但方青宁说:“我在京城里也不认识什么人,算下来就你一个,过去认识,现在又在,所以开业的时候,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剪彩?”
“剪彩?”刘昭有些疑惑。
方青宁解释:“就是用一块大红包,在开业放过鞭炮之后,把布剪开。”
她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好像在这里没有见过,不过我觉得剪彩的意头很好,我们还是剪一个吧。”
然后又说:“只是剪彩的时候,要亲朋好友都在,人多热闹,就更好看一些。”
她看向毛伯两人道:“我们这儿三个人,铺子里还有两个伙计,加上你,六个了,也还是行的。”
刘昭却从她话里听出点遗漏:“人多就可以吗?”
他可以叫裴家去人的,能把她面馆前的街排满。
方青宁答他:“当然,但是亲朋好友最好了,咱总不能请些陌生人来凑数吧?”
刘昭笑道:“那倒不用,但我的亲朋好友也算数的,挺多的,到那天,我让他们都去。”
方青宁先说了“好啊”,脸上却没有真高兴,而是看着他问:“你不能来吗?是因为那天很忙?要不我们可以往后挪两天,反正也不急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