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什么也没答应她。
只把她的合约书留下，人名记起来，说是回了总管家之后，再给她回复。
这已经出乎方青宁意外的顺利了。
她本来以为来京城找这些大户人家，就算人家任这个手信，也得看不少脸色。
没想到裴家竟如此好相处。
她回到客栈，休息半日后，晚上又出来走动。
专去那些酒楼，说书还有闲言碎语聚积的地方。
可听来听来去，除了市井流言，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刘昭，根本没人提过明卿半个字。
在方青宁的眼里，明卿绝对是人中龙凤，就算不是传说的九五至尊，也一定是大将军之类。
而且他的功夫那么好，人又聪明机智，在刘昭的军队里，不可能是无名之辈的。
可为什么，连京城都没有他的传说呢？
难道他不在京城？
可方良的来信里说，又说只在边疆见过他一面，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且他的信里也未提及，明卿到底是做什么的。
真是愁人，方良这孩子，就不能给她点暗示吗？好歹让她有个寻的地方。
从建安城的街上回到客栈，已经是深夜。
方青宁一路舟车，到这里后又马不停蹄，也真是累了，便匆匆洗漱过后，连
晚饭都没吃，便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来，太阳竟然出来老大，从窗户里晒进来的阳光，如筛过的金子，星星点点撒了满屋。
自开始寻找明卿以来，她就没睡过这样的懒觉，一时间，躺在床铺上，看着窗户发愣。
随着冬日越来越近，这样好的天气应该不会太多。
建安城也会冷，也会下雪，到时候出行不便，在外面打听人更难，她还能在这儿找到明卿吗？
心里犹如有两个小人，一直在争执，一面是坚持去找，一定能把他找。
另一个又想，是不是回到方家村去等着，总有一天明卿会回来？
他走之前，曾经不只一次对方青宁说过，让她等他。
明卿不会食言的，他既然说了让她等，他就一定会回来。
但经历过现代教育的方青宁，又十分清楚，战乱年代，有多少人去了沙场，不再回来，空留家人等了一年又一年。
她现在，可能就是想尽快知道明卿的去向。
这种想法很消极，然而对于自己爱着的人，患得患失，几乎又是不可避免的。
从客栈楼上下来时，已经午时了。
方青宁简单吃了些东西，听着客栈里的人，又在讨论建安城里的变故。
好像过去的
太子刘昭，打进京城，撸下刘珏后，并未急着称皇，但却做着跟皇帝一样的事务。
普通老百姓，哪知道朝廷内部的事情，只凭着猜测乱说。
“叫我说，他没准就是心虚……”
“嘘……”
立刻有人制止他，并且往四周看了一圈，才压低声音道：“这种话你也敢说，你怕是忘了，现在是谁在当权？”
不想，先前说话的人，没有半点收敛：“这有什么，刘昭又不是过去的皇帝，你看他入京城以来，管过老百姓们说话吗？”
立刻有人响应：“那倒是真的，要搁过去，有人公然说朝廷的坏话，一定有人来把他抓起，让他真正见识一下朝廷是好是坏，可这刘昭为什么不管这些？”
这个问题有些难度，让说话的几人，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然而隔壁桌却探头过来，帮他们解题道：“是不是他根本没有掌权，皇上也没离京？”
又是一阵静寞。
随后有人摇头：“不会，刘昭和皇帝是宿敌，他们不会和平共处的，如果是同在宫里，恐怕早就又打起来了。”
他一提打，众人个个色变。
看来对于过去几年，朝廷与刘昭的战斗，给他们带去了不少的阴影。
方青宁把自己
面前的食物吃完，便起身出去了。
她虽然不懂朝廷，也不知道刘昭到底是什么人。
可单从他们刚才的话里分晰，过去的皇帝刘珏，是绝对比不了刘昭的。
一个对老百姓的言论十分忌讳，听到坏话就要把人抓起来。
一个则是坦色面对，随便他们说。
光是这份心胸，就决定了他们的胜负。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为了此事，还争辩不休。
客栈外面的阳光有些烈，一出门把人的眼睛晒的睁不开。
方青宁用手遮了一下视线，待慢慢适应了外面的亮光，才往裴记走去。
他跟裴记糕铺的掌柜，约的是今日下行。
她到的早了一些，去时那掌柜的不在，但伙计比昨日热情多了，把她迎进内室，客气地说：“姑娘先等一等，掌柜的很快就来。”
还给她上了茶水，包括两碟点心。
这种见面，主人没出现之前，先动手吃人家的东西，绝对是失礼的事情。
可伙计送来的点心，花型十分好看，外皮的颜色也让人很有食欲。
方青宁不能拿着吃，可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把碟子端起来，放在面前细细闻。
她闻到这糕点里的配料，不是掌用的鸡蛋和面粉，
而是用了奶。
奶在这个时代并不常有，乡间里只有实在养活不了娃了，才会去挤些羊奶之类的。
听说富人家，也会给孩子们喝一些奶类。
可动物奶用的很少。
因为富人家里，都请的有乳母，一个不行请两个，总也不会让自家孩子饿着。
成年人又不会去喝这种东西，所以普及度很小。
但其实，很多食物加入了奶香后，味道都会成倍提高。
除了甜食，连咸的都是这样了。
裴记的这盘糕点，在建安城里应该会很好卖，不过对于方青宁来说，也只能算是普通。
另一盘是咸甜心，但做的跟过去她在东陇县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这个甜心用的油和面都更精细，所以做出来的糕点，颜色和味道也都更不同。
属于酥香的类型，轻轻闻一下就想一口咬下去的那种。
她把糕点放下去后，不免又想，裴程和裴鸿这两个人，是不是裴记捡回来的孩子？
明明京城的糕点这么好，为什么他们在那里做的那么烂，还要靠自己来支援？
虽然京城这边，让方青宁来做，也可以做到更好。
可裴程那里烂的实在是蹊跷，别的不说，就算他走裴记老店的风格，也不会没人光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