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里有一回:鲁智深假扮新娘子打趴下二龙山的土匪后,劝土匪说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亲事再也休提。他止有这个女儿,要养终身。不争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那二人居然听进去,连连说是!
鲁智深的道理浅显直白。陈静觉得这道理新娘子的老丈人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还能深入浅出,鞭辟入里。况且那两个匪首真不知强取豪夺是不对的么?
不见得。
那为什么鲁智深说出来这话就管用呢?因为他拳头大!
陈静问道:“说起来,刚才那人为什么跑那么快?”
苏良说道:“因为这是驯兽长老封不同的活动,他在附近设置了阵法,然后讲十只闪电貂放入其中,参与活动的人抓到闪电貂既可以自己宠物,也可以在长老哪里兑换五颗灵石。”
魏洛看着陈静也说道:“你见过封不同长老的,就是那个刚才过来疏散人群的那个。其实他的活动阵法可以避开这条路的。之所以没有避开,我想更多的是为了增加活动中的变数。比如说,行走的人变成了障碍物。再比如,我有可能你跑了很久都没抓到,那呆头貂正好就撞到别人怀里。你说气不气?”
陈静说道:“那这不是在拉仇恨么?”
魏洛哈哈一笑,说道:“这不就是大道无常嘛!”
一边说一边走到一个奇异的建筑旁,这个建筑通体由大理石构成,上复琉璃瓦。大理石上雕刻着繁复复杂的纹路。时不时的有蓝色光芒流过,奇异非常。建筑内传来了一阵阵打斗和喝彩的声音。
苏良介绍道:“这里叫做‘白虎震山’。是我们比武的地方。因为修行者力量远超常人,所以要是用木头之类的材料搭建这样的地方,可能第一天就会被达成齑粉。”
众人走进去,内部呈圆形。周围有台阶可站可坐。中央是由青石板铺地,上面用白石灰勾画出一中类似于陈静前世玩的象棋的棋盘。
魏洛解释活动,说道:“这个活动是双方各有十六个人,每一方六个筑基期六个先天期,再加四个金丹期。这十六个人会推选出一个主帅,然后这一个主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方法去安排谁成为什么棋子。故而,马可以只是筑基期修士,卒也可能是一个金丹境。当然啦,很少有这么极端的情况罢了。你也不需要了解这些,只要看他们怎么打架就行啦!”
就在这时,只听的一个人说道:“炮二平五。”
一个身上写着‘炮’字的人慢慢走过去。路上随手一挥,一道风刃飞出,顿时烟尘四起。另一个人手掐指诀,轻轻侧身刚好躲过。‘炮’字微微弯腰,身体如同箭矢,一瞬间边到了‘马’字身边,长剑刺出,剑气霸道凌冽。‘马’字沉稳冷静,身子偶尔一晃,手中的剑偶尔一刺,都如同击中了龙卷风的风眼。无形中消磨了一切。
苏良跟陈静解释道:“之前你知道有开脉期,但是大道万千就在开脉期就已经出现了不同的道路。就比如,你看那个‘炮’字能随手发出风刃,是因为他开脉开的是风池,飞廉,乘风三脉。而另一个目前似乎还没有用处本命神通吧……”
魏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苏老弟你在仔细看看!”
苏良又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居然是眼睛!”
魏洛笑着说道:“是啊,她是我朋友。不过为人孤僻,只说过自己开了四白脉,不过看她这眼睛的颜色,应该是还来了天枢或者乘灵脉。”
陈静好奇的说道:“开启四白脉会怎么样?”
苏良解释道:“那是眼部极其重要的穴位,开启后不管敌人跑多快,别说是如同箭矢,就是真的箭矢,在她面前,也就如同老太太走路一般缓慢。”
陈静惊讶道:“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魏洛说道:“只能说同辈之中比较麻烦而已。如果要是以境界压人,她就是再怎么能看得清我的动作又怎么样?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插翅难逃。”
陈静又问道:“苏师兄,你好像也是风属性,是因为你开的脉和他一样么?”
苏良摇摇头,说道:“差以毫厘缪千里。我开的是风池,气海和步廊。虽然我也能挥出风刃,但目前最主要的能力还是风吟。就是范围五十米内可以感知风吹草动,而且可以通过调风速快慢来消耗对方……”
说话期间,场下已经登出胜负,那个在炮先手优势下居然输了。只听站在另一方魏缨发生说道:“象三进五。”
魏洛说道:“越是强大的棋子,一般都会分配给越高的境界。按照这样的推算,这一次是先天境之间的切磋啦!”
只看‘象’字并没有急着近身,而是长剑一指,身后蓝色灵气凝聚成数柄长剑在身后盘旋。对面是一个‘车’字,长剑抖动,一道道蓝色符文凌空出现。
那‘象’字长剑一翻,身后数柄长剑翻飞。带着破风声飞去。‘车’字那几道符箓瞬间消散。晴空万里中,数道闪电落下。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沸腾起来。嚎叫着,咆哮着。很难想象,平时温文尔雅的修士会竟然会有如此癫狂的一面。
双方你来我往,不仅要判断对方的走位,还要用不停的奔跑闪躲来回避对方的攻击。
他们步伐奇异迅捷,在陈静看来,一道道残影变成并没有什么规律,却又极其富有美感。他们在雷电和长剑中穿插,时而靠近,时而分离,如同水中的鱼儿,轻盈灵动。
待围观的人声小了一些后,陈静感叹道:“就效果来看。开脉期和先天期果然不是一个档次啊!”
魏洛笑着说道:“你也真的是外行看热闹啦!”
陈静反问道:“难道内行就不看热闹?”
魏洛挠了挠脸庞,说道:“也看热闹。不过还会看一些别的。”
陈静接口说道:“比如?”
魏洛笑着说道:“比如,他们战斗侧重点就发生了变化。开脉期的修士战斗大多是运用自己的开脉能力在战斗。如同老虎用爪子,黑熊用牙齿。所以你只要了解双方开的什么脉,基本上也就猜出了输赢。”
陈静回想刚才的战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开四白脉的人,精准的测出对方的出手轨迹,从而轻松躲过。随便出手都能直击要害。简直就是同境无敌。他继续问道:“那先天期呢?”
魏洛笑着说道:“到了先天期,推演和策略就成了胜负的关键。就比如,他们这会儿就是在推演对方的移动轨迹和规律。一旦谁先判断出来并提前封死道路的话,你想想结果会是怎么样?就算是那个人即时调整身体,仍然一步错步步错。所以看似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却经常会有一击致命的情况发生。”
陈静笑着说道:“我在画本里经常看到两个人一交手,然后就会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轻而易举的推测出谁输谁赢,是不是他就是一下子就看出了二人的移动轨迹?”
魏洛揉着陈静脑袋说道:“哈哈哈,没有谁能一下子预测出结果。要是那样的话还打个锤子啊!”
陈静瞥了他一眼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再这么揉,不长个儿了怎么办?”
魏洛讪讪一笑,说道:“你这勤学好问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馋。”
陈静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继续专注于双方的战斗。
果不其然,‘车’字一个很小的停顿,数柄飞剑瞬间前后左右的封住了他所有的出口,如同一个剑阵做出牢狱。‘象’字双手抱拳表示承让。‘车’字也拱了拱手,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人,摇摇头,大步而去。
接下来,双方各走几步,没有战斗。台上除了主将的传令声外,就只剩下棋子来回跑动的声音,台上安静,台下也很安静,偌大的地方,竟然能够做到落针可闻。
陈静略懂一点象棋。所以他明白这看似不疼不痒的几步,就是造了一个很大势。什么是势?本质上如同洪水悬空。虽然短时间没什么危险。但是有朝一日,洪水决堤,那民房屋舍,农田森林,浩浩荡荡的洪水所过之处众生平等,皆为蝼蚁。
故而,能看得懂棋的,无不屏息凝神。
双方思考时间很长,几乎一刻钟才会走出一步。但沉浸其中的人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然而,战斗总是不期而遇。陈静觉得在此双方并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是极其不明智的。可事实是,战斗就是这么开始了。
陈静扭头看了看苏良,又看了看魏洛。魏洛耸耸肩,说道:“我也觉得这时候直接开打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这一次是两个车的对垒。按照规则,每一方只能有四个金丹境。故而很大几率的可能是两个车是金丹。
只见一方将长剑往地上一杵,朗声念道:“海上生明月!”
只看其身后出现了蓝色灵气涌动,一轮银白色的球体慢慢升起。球体下方升腾起雾霭,雾霭里似有山峦叠嶂,又似乎有浪高千尺的大海。
魏洛吐槽道:“曾师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报自己的功法招式啊!”
陈静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魏洛笑着说道:“当然!他叫曾怀。是文海阁大弟子。小时候好到穿一条裤子,只是长大后我喜欢外在奔波,他喜欢抱着书啃,所以见面少了些。”
另一个‘车’字拿出一根笛子,轻轻一吹,背后竟然慢慢浮现出一棵无暇树。白色的无暇树发着悠悠蓝光,显得更加神秘而精致。
魏洛皱着眉骂道:“掌门弟子果然不一样啊!这样的看家本事居然也教给他了。”
陈静问道:“交友广泛啊!这你也认识?”
魏洛哈哈一笑,说道:“这话说的,金丹期的修士又不是什么大白菜,全宗门上下也就二十多个而已。”
陈静问道:“那这个人叫什么?”
魏洛回道:“他叫贾致远。”
正说话间,这贾致远身后的无暇树消散,化成一团团无瑕叶环绕周身旋转。忽而笛声尖锐,无瑕叶如同千万颗萤火虫一样向曾怀涌去。引得无数少女尖叫,附近还有一名少女说了一句:“太美了,就算是死在里面也愿意。”
魏洛扭头说道:“小姑娘,你的想法很危险啊!那可是千万把飞镖,要是从你身上过去,哦豁!基本上你就成了一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骨架啦。”
曾怀长剑提起指向贾志远,身后那明月随心而动,速度虽然不快,但其中得所蕴含的力量却让陈静这样不懂修行的人吃惊。
那萤火虫一般的无瑕叶撞上明月如同飞蛾扑火,绕开明月去攻击曾怀的无瑕叶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
明月后面的雾霭开始有意识的向全场的各个角落弥漫。
贾志远催动无瑕叶疯狂的在雾霭中穿梭。如同云雾中酝酿着雷电,有普通流星雨画过夜空。
雾霭还是在不断的扩散。魏洛说道:“你猜这会儿贾志远心里在想什么?”
陈静摇摇头,胡说道:“难道他在想,大白天见鬼了?”
魏洛又问了苏良一句,说道:“苏良,你来猜猜看,你可是修行者,不能跟他一样说这么没水平的话!”
苏良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比赛,被叫了一声后居然有些茫然,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猜测贾师兄在想,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
魏洛叹了口气说道:“很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陈静说道:“你说,他在想什么?”
魏洛说道:“肯定是在骂掌门喽!”
“骂……骂掌门?”
魏洛点点头:“其实在金丹期,战斗经验虽然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则是功法。就好比这场战斗,明月可以对贾致远造成攻击,雾霭则可以让对方看不见自己。注意这里的看不见是那种你灵识都无法探查的看不见。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大家都是金丹境,但战斗场面确实一方面对于另一方面的碾压。”
苏良一边看着战斗,一边说道:“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野修根本无法和门派里出来的弟子战斗的原因么?”
魏洛笑着说道:“然也!山下的野修的功法要不就是那个破庙里的残卷,要么就是那个古老相传到已经变味的口诀,所以道路本来就不对,再怎么修行也仍然难有什么成就。只是我也想不到,掌门居然也会学山下的留一手的武把式。”
陈静问道:“掌门没有留手会怎么样?”
魏洛回想了一会儿,描述道:“雾霭中会长出一颗颗发着荧光的无暇树,枝叶蔓开形成一张张无形的大网,只要敌人在其中行走,哪怕只是碰到了一片树叶,自己都会心生感应,接着敌人附近的无暇树会瞬间散开变成一堆堆无暇叶进行包围。且不说别人,就单说曾怀,他的雾霭就会显得有些鸡肋了。”
陈静皱着眉,努力的想想着那样的场面,说道:“这么说,金丹境的战斗除了更华丽外,实在没什么看头啊!”
魏洛摇摇头,说道:“这类的比赛自然是看头不大,但金丹境就是金丹境,在外执行任务中,且不说有什么机遇可以获得法宝,就是做任务换来的钱财也完全可以去黑市买上两三件法宝当压箱底儿的杀手锏。只是压箱底儿就是压箱底儿。让他们在比赛中显露出来,还是有点不太可能。故而,真要生死局,恐怕很难这样一边倒。而且,曾怀的雾霭和明月都明显的在速度上有些不足,倘若在野外碰见,打不过的话,想跑还是挺简单的。当然这也是排除曾怀不用法宝的情况。”
陈静点点头,就在此时,赛场上出现了一幕异常壮观美丽的景象,不禁那些修士打呼好看,就是陈静看了也觉得不可思议,战斗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那些被摊平了的无暇叶开始随着明月旋转。而后一片片没入明月中。
此时天色渐暗,那轮明月大放光明。
陈静感叹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良说道:“是不是贾师兄想用这种方法消耗曾师兄的灵气?毕竟再强大的功法,没了灵气的支持也不过是山下的花架子武把式。”
魏洛摇摇头说道:“不是,应该是明月吸引住了那些树叶,而贾志远并不想玉石俱焚,所以催动这些叶子远离明月而被拉扯成了现在的样子,倘若想相互消耗,那么早就一股脑的直接撞上去了才对。”
苏良点点头表示是这么个道理。
陈静则有更多的想法,首先,他看到这个画面,第一个想到的是银河系,第二想到的是这种吸引原理:这轮明月应该是将灵气急剧浓缩,导致明月的质量变得超大,故而产生了引力。而贾志远控制着树叶想要离开这里,在两方的牵扯下,居然形成了一种类似于拉格朗日点的平衡点。
如此坚持了一刻钟后,贾志远再也坚持不住,所有的树叶脱离了控制一瞬间便被吸引如了那轮明月之中。
此时曾怀从雾霭中走出来,拱了拱手。贾志远则苦笑着说道:“多谢手下留情。”
魏洛摸了摸下巴,说道:“杀人诛心啊!”
苏良问道:“杀人诛心?”
魏洛笑着回答道:“难道不是么?大家都是金丹境,战斗开始到结束,你都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这简直就是摁在地上摩擦么!”只是说完这句话,又另有深意笑着问陈静道,“你说是不是啊?”
陈静点点头,说道:“那明天要不要吃虾仁猪心?”
魏洛先是一愣,随后说道:“这是你说的哈!不许反悔!”
陈静点点头,他有点明白魏洛话中的未尽之语——掌门的弟子被图书馆馆长的弟子嗯在地上摩擦。无论是台下的修士还是台上的贾志远,都能感觉出一丝丝意味深长。这件事很可能让掌门和贾志远从此疏离和猜忌。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静便不得而知。
此时天色以黑,武长老决定封棋,明天再战。毕竟挑灯夜战是可以,但观看的修士多数是开脉期和筑基期弟子,他们无法夜视。如果晚上陆续比赛,他们也就只能看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