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都不需要再叫我妻主。”安悦看着眼前的苏之时,“死了一次,我想通了很多事。即便是互相在乎的两个人,若因为每个人身上的命运不同而分开,可以理解。”
“之时,我理解你,也愿意懂得你,故而,不必多言。”
苏之时不知道该说些怎么才好,他只觉得满腔的复杂情绪,吐又吐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这些天,安悦想通了,可是他,也想通了。
只是他和安悦恰恰相反,他想通的是:光阴犹如白驹过隙,如果不能与心爱之人日日厮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她根本不想听。
“妻主!”
萧行彦从远处跑过来,扑进安悦的怀里,他满身的酒气,胡子拉碴,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在得知安悦回来的那一刻,他只想快点见到她,只想紧紧地抱住她,“妻主,你可回来了!”
要不是人多,萧行彦真想抱着安悦好好的哭一场,再将这些天他的所思所想全都告诉安悦,他得让她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他过的生不如死。
“嗯,回来了!”安悦拍了拍萧行彦的背,“你看你,我才一个月没见你,你都丑成什么样了?赶紧把那个丰神俊逸的萧行彦还给我!”
萧行彦被安悦说的想哭,可他要面子,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妻主。”他看着她道,“咱们回去吧好不好?谷阳和于渊都写信过来了,说想咱们了。只不过,我没敢把你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们。”
“嗯,也该回去了。”顿了顿声,安悦看向苏之时,“薛泽在哪儿?我要见他。”
“哦!”苏之时回过神来,说道,“薛泽被关在东宫的地下牢房,我这便带你前去。”
“好。”安悦看向萧行彦道,“你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有这胡子都快比我的头发长了,等我审问完了薛泽那贼人,我们就回大周。”
听闻此言,苏之时心头一阵刺痛。
“好!”萧行彦看向夜廷,“这东宫洗澡的在哪儿?带我去!”说着,扯走了夜廷。
“哎?不行,我得时刻保护太子殿下,萧公子你放开我!”
“哪儿那么多废话!”
安悦看向苏之时,“太子殿下,请带路。”
苏之时看着她,为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好。”
苏之时走在前面,安悦跟在他的身后,苏之时的前面又有宫人提着灯笼,眼下灯笼里的蜡烛没有点燃,待他们来到地宫入口,与守卫地宫的士兵碰过面后,宫人将灯笼点燃,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红彤彤的灯笼,里面却燃烧着亮堂堂的橘黄色,底下的流苏随着宫人的走动一颤一颤的,像一簇明黄色的头发,是活的。
地牢的光线真的非常暗,即便有灯笼引路,还是要小心脚下。
安悦一不小心崴了一下,以为自己一定会摔倒,却被苏之时稳稳地接住,好像他时刻准备接住她似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的鼻尖碰上了鼻尖,呼吸缠绕着呼吸,安悦有片刻的心猿意马,可当脑海中闪现苏之时在花车上时说过的话,她的心就冷了,忙抽身向后,自己站稳。
苏之时看着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这些话都化成了悄无声息的叹息。
他只好道,“待会儿有旋转向下的石梯,你记着扶着墙,扶着墙走就不容易摔着了。”
“嗯。”她冷冷的回应道,“知道了。”
苏之时看了一眼在最前面提着灯笼的宫人,“走吧。”
“是,太子殿下。”
苏之时所说的旋转向下的石梯很快就来了,安悦扶着墙,慢慢向下,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脚下,偶然间一抬头,发现苏之时早就走到了她的身旁,双手虽然没有碰到她,却一直是护着她的姿态。
一时间,她有些心酸。
从前苏之时对她做这些,她总是会摸摸他的头、他的脸,亲一亲他柔软的嘴唇,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美妙的情话——以前的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自己不配。
现在好了,配不配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你走你自己的就好了。”安悦声音低沉道,“这甬道本来就狭窄,你走在我旁边,我都喘不过来气了。”
苏之时知道,她并非真的喘不过来气。
“我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罔顾了你的一片真心。我要说自己是情非得已,也觉得不能够自证,想来想去......妻主,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心里有你。”
泪水在安悦的眼眶里打转,她想哭,硬生生的忍住,可不知道为什么忍得喉咙也痛,胃也痛。
“你别说了。”她的话里藏着哽咽声。
石梯走到底了,在安悦面前的是一片比较大的地方,正方形的厚重的石块将眼前的长方形的地面铺满,在她面对着的地方,是由铁打造的牢房,牢房里的人满身狼狈,背对着她躺在干草堆上。
“开门。”
苏之时一声令下,守卫上前,将牢房的锁打开。
听到落锁的声音,薛泽猛然间坐起,而后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转过身来,当他看到安悦时,活像见到了鬼,瞪着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指着安悦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薛泽。”安悦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去,更是无所畏惧的走进了牢房内,在薛泽的面前站定,“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人是鬼?”
薛泽满怀恐惧的盯着安悦,片刻之后,突然大哭了起来,“你不是安悦!你不是安悦!安悦早死了,我替大人杀了安悦!”
“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骗子!”他又哭又笑,“你想骗我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会上当受骗的!”
他在安悦的面前舞蹈,像疯子一般大吼大叫,“安悦死了,安悦死了!我杀了安悦,我替大人杀了安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悦死了!她死了!”
“......”
安悦平静的走出牢房,看向苏之时,“他疯了,不过对我还有用,让你的人给他洗洗,我要带他回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