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黄皮子是一伙儿的?”
黑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根本不搭理我。
玲玲掏出手机,战战兢兢的说:“要不……咱还是报警吧?!”
我很清楚,今晚出场的这些大爷,警察根本奈何不了它们,反而会给我们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让她收起手机。
楼顶上又响起脚步声,这次不是一个人,而像是很多人,从声音上判断,怕是有几十之多。
我胆子再大,也有些头皮发麻,一个陈木匠都这么难搞了,天知道等着我们的,还有什么东西?
听声音,他们正朝楼下走来。
玲玲突然指着窗外,惊讶的说:“月亮……月亮怎么变了?”
我抬眼看去,发现那圆盘似的月亮,居然变成了血红色,只剩一个月牙了。
我立刻想起来,臭老头儿说过,天狗吞血月,是大凶之兆,彼时冥界鬼门大开,凶险无比。
而我天生至阴奇命,天狗吞血月,最克的就是我,一定要小心谨慎,否则,小命难保!
想到臭老头儿的交代,我也很紧张,玲玲突然扭头朝楼梯口看了一眼,吓得尖叫一声,脸色惨白,突然晕了过去。
而那被我镇住的陈木匠,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一双空洞的眼睛,更加渗人。
我记得臭老头儿在棺材铺留了很多法器,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外面敲三角铁的声音响个不停,听得人心烦意乱。
夜风很大,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浓雾也跟着流进屋里,敲三角铁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暗暗心惊,把玲玲护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道:“我可是茅山传人,你们这帮牛鬼蛇神,趁大爷没发威,还不赶紧滚蛋!!!”
我以前听臭老头儿说过,这些邪祟上不了台面,你越怕,他们反而越猖狂。
反之,你越凶,他们倒怂了。
可我这招显然对货郎不起作用,我只看到黑影一闪,脖子就被掐住了,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
我一阵头昏眼花,臭老头儿没骗我,他说天狗吞血月,就是我大限将至的时候。
还真应验了。
我快晕过去了,突然被人猛推了一下,我差点跌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冲出门外。
我跟个木偶似的跟着一路疯跑,差点没把肺给吐出来。
我都快不行了,突然听到玲玲的声音,“你没事儿吧?”
我口齿不清的说:“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要翘辫子了……”
玲玲放开了我,我蹲在墙根下就吐了,差点没把胃给吐出来。
我又休息了一会儿,脑袋才清醒了一些,瞪着俏生生的玲玲上下打量,玲玲急忙捂住胸口,紧张的说:“救人是我的本能,你可别有非分之想,我……我可不是对你有兴趣……”
我翻了个白眼,跟她确认说:“真是你救了我?”
玲玲听了很火大,“你这个人这么忘恩负义,连谁救的你都不知道?”
这觉得些匪夷所思,她一个能把自己吓晕过去的小姑娘,哪儿来的本事把我从货郎手上救出来?
如果我能冲出来,也不会落入货郎手上了。
我突然想起来,臭老头儿曾说过,能救我的人,生辰八字必须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阳刻,难道这丫头就是我踏破铁鞋要找的人?
我急忙问她生日,玲玲很警惕,死活不告诉我,还让我别白费心思,她是不可能对一个屌丝感兴趣的。
我也着急上火了,“你再磨叽,咱俩都会死在这儿……”
我真不是吓唬她,我们虽说逃离了丁小宝家,却在浓雾中迷了路,如果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们就出不去。
玲玲显然不相信,说:“我的生日,跟从这儿出去有啥关系?”
这小姑娘太烦人了,不说清楚,她肯定不会告诉我,我只好实话说了。
玲玲把生辰八字报给我,我随手一掐,她还真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命格奇特之人。
换句话说,我俩的命格是绝配。
玲玲听了我的话,满脸的嫌弃,说她八岁那年这招都见烂了,我一点创意都没有,真是没意思,搞得我很尴尬。
我冷静下来,把今天发生的怪事儿琢磨了一遍,意识到情况很不妙。
那只黄鼠狼说的没错,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了唐僧肉,全都是冲我来的。
难道吃了我的肉,能长生不老不成?
我觉得这事儿挺扯的,虽说我的命格特殊,可跟唐僧肉有啥关系呢?没根没据的,居然那么多妖魔鬼怪坚信不疑……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我能保住小命,他们闹他们的,跟我无关。
我只要救出我兄弟丁小宝就成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棺材铺,找到老头儿的法器,再杀回去救人。
街道上充斥着浓雾,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没办法分辨方向,不过有了玲玲,这难不倒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玲玲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我直接把她的右手食指塞进嘴里,狠咬了一口,玲玲惨叫,“你变态……”
我将她的指尖血吸进嘴里,喷出一口血雾,那血雾飘向空中,浓雾立刻就散了,我拉起玲玲,跟着血雾的方向跑去。
我们在城中村的巷子里快速奔跑,有血雾在前面指路,我很快赶到棺材铺门口,玲玲已经累得香汗淋漓。
我开了门,玲玲看到满屋子棺材,又给吓懵了,吃惊的说:“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我就住这儿啊。”
玲玲看怪物似的看着我,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我提醒她说:“整个村子现在都是各种怪物,不但有黄鼠狼,还有僵尸和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谁知道它们有没有跟来?”
玲玲吓的飞窜进来,一秒钟都不敢在外面呆了。
我去卧室拿了一把臭老头儿的符,又拿了一把桃木剑和一条捆龙绳,我还烧了一张符,取符灰撒在被陈木匠咬的伤口上,已经肿得老高的伤口上一片清凉,疼痛感减弱了很多。
之前的衣服已经被陈木匠扯烂了,我又换了件干净的T恤出来。
玲玲说:“我决定了,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去同学家对付一晚上……”
没有玲玲这根定海神针,打死我也不敢再回去,不过,单凭她要想从这暗流涌动的城中村走出去,根本没可能。
见我没说话,她转身就走,我锁了门,朝丁小宝家走去。
我才拐过街角,就听到玲玲喊救命的声音,她很快追上了我,抓着我的胳膊,再也不敢撒手了。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玲玲说:“你这人太可恶了,明知道村子里还有那些东西,也不劝劝我……”
“呵……女人……”
村里的浓雾渐渐散了,我们走到一座院子前,听到里面响起女人绝望的哭声,我不禁奇怪,仔细一看,这儿就是陈木匠家。
陈木匠是我们村村霸,这些年笼络了一帮地痞流氓四处抢工程,赚了一些黑心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都六十的人了,居然娶了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媳妇,听说女孩儿还是美院毕业的大学生呢。
新娘嫁过来那天,不知多少村民在暗暗摇头,直呼作孽。
这大哭的女人,应该就是陈木匠的小媳妇儿吧,不过这老畜生死了,她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哭那么难过呢?
我看他家院子里,笼罩着一股黑气,此气乃是大杀四方的煞气,是灭门的征兆。
陈木匠已经死了,难道他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我暗暗心惊,不禁替他的小媳妇惋惜,我曾远远看过她一眼,从面相上看,她是个心善的人,怎么也不至于要遭那横祸。
我现在没心情管这个,匆匆赶到丁小宝家,他家门窗洞开,里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货郎和陈木匠还在不在里面。
血月亮只剩最后一丝月牙,眼看着要全被天狗给全吃掉了。
丁小宝家像是冰窟窿,我一进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玲玲去开客厅灯,按了好几次,灯都亮不了。
我从店里拿了手电筒,急忙拧亮,就看到可怕的一幕,屋子里居然全都是鲜血,到处都是血淋淋的。
就好像有人拿血泼满了整个屋子。
货郎和陈木匠早已不知去向,我提着桃木剑,也忍不住捏了把冷汗,这他娘的到底谁干的?
玲玲突然用手摸了摸头发,居然摸出满手的血,我朝天花板上看去,就看到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挂在白炽灯上。
玲玲又给吓哭了,非要往我怀里钻,我推开她,“这么个大姑娘,能不能矜持点,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玲玲带着哭腔说:“你大爷……你这是落井下石……让我抱一下怎么了嘛?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一脸黑线。
呵……女人……
我把那人皮反复看了又看,终于确定,这是陈木匠的人皮。
这才多大会工夫,他居然被人剥了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刺耳的唢呐声,吹的都是往生的调调,这大半夜的,人听了头皮发麻。
我急忙跑到大门口,就看到巷子尽头,八个一身黑衣的人抬着一顶大红轿子朝我们这边缓缓而来。
更可怕的是,那轿子后面,还跟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眼都看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