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丁把苟东带走当晚,一封密折递进东宫。
“告诉永宁坊的不良人,苟东多关几日。”
李羡看都没看就把密折打回去。
就快放年假了,念在他曾经是三小姐的姐夫,就给他提供免费饭食吧。
他可真是大好人。
李羡都快被自己感动坏了。
内侍告诉他:“殿下,这苟东不简单。”
“哦?如何的不简单。”
李羡来了兴趣,波澜不惊的脸,露出一丝惊讶。
“苟东,绍兴府人士,是宝力年的同进士。”
“靠着发妻的钱财在吏部那里捐了个御史台主事。”
就这?
本朝同进士出身,可来年再考,也可捐些小官。
有些年纪三四十的举子,为了科考,举家负债,好不容易考上同进士的,也就不打算再考了。
花些钱打点,捐个小官,也算反哺回家里。
这是朝廷默认的,李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最多就是动用了妻子的嫁妆,有些不耻。
但谷养百样人,出那么几个渣渣也不是没有。
“退下吧。”
李羡没了兴致,挥手让内侍退下。
“殿下,不良人查到,宝力年同进士,绍兴府来的苟姓举子,只有一个苟寻西。”
“你的意思是他冒名顶替,参加了科考?”
李羡笔锋停了一瞬,又继续泼墨丹青。
“殿下开玩笑呢,科举不是闹着玩,谁敢不要命。”
“和王家五娘订婚的是苟东,婚书写的也是苟东。”
“名是这么个名,只是人嘛,就不知是哪一位了。”
李羡停了笔,摸了摸下巴问:“相爷知道吗?”
内侍回:“相爷和苏侍郎刚查出来。”
“行了,退下吧。”
相府里,王相和苏龙告诉王弃玉的结果,和李羡查到了差不了多少。
“当真是欺负我们王家没人?”
王夫人听了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丢出去。
“苟家太欺负人了,爹,你要给五姐姐做主。”
王宝钏小拳握紧,只恨今天下手还是太轻。
什么东西,敢欺负她家姐。
王相看了沉默不语的王弃玉一眼,欲言又止。
“龙哥,真的没有办法吗?”
王金钏也觉得这苟家太不是东西。
连外头养的小娘都知道的事,合着苟家上下就瞒着她五姐一个。
苏龙摇头:“科考的时候,他的底细户籍官府都查明的,确实只有苟寻西这个人。”
“他冒名顶替的罪名,并不成立,若要解气,那请舅家二位表弟再去把他打一顿吧。”
王金钏:“我记得库房有条布满倒刺的九节鞭,明日就差人给二位表弟送去。”
王宝钏:(„ಡωಡ„)大姐这样好吗?
王相等几人都把话说了,这才开口:“五娘,这等辱没王氏,本相身为王氏族长,不会坐视不理,你要做好准备。”
王弃玉:“三伯,五娘与他们家已经恩断义绝,只求休夫离去。”
王相点头:“嗯,你先暂住府里,你那边的宅子有人看着,他进不去。”
“多谢三伯。”
王弃玉缓缓起身,给王相行礼道谢。
本来关两三天就能出来的苟寻西,因为李羡的特别关照,硬是拖到了大年三十才放出来。
“郎君,奴好怕。”
才走出牢房,郝碧池就开始依依妖妖。
“先回去泡个热水澡,你这些天跟着我受累了,孩儿他好不好?”
苟寻西揽着柔弱不能自理的郝碧池,轻声哄着。
郝碧池适当红脸:“孩子很乖,这些天许是知道他娘心情不好,都很少动弹了。”
苟寻西老担心了,忙抱起她就要去寻个大夫来瞧。
“苟郎。”
郝碧池惊呼,光天化日多难为情啊。
正是大年三十,门市也都闭了店回去准备年夜饭。
苟寻西走了几条街,别说店铺,连个车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碰到辆棚车,那人张口就要五两。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
苟寻西以为碰到了奸商,张口就骂。
“看你穿的破破烂烂,大过节的,就收你四两银子吧。”
也不怪车夫,本来这生意就难做,大过节的,大家都家人团聚,谁没事出来啊。
他也就跑这几天,生意能好些,赚的就是个快钱。
苟寻西被带走时,身上压根没有多少银子。
这些日子为了日子好过些,又给牢里的狱卒上下打点。
银钱早就花光了,就连郝碧池头上的金钗都少了几根。
他揪着车夫衣襟威胁:“市井汉,你可知某是谁,你最好乖乖送我等到医馆,旁的别多要。”
“我管你是谁,我还是你祖宗呢,没钱搭什么车。”
车夫呵呵,好大的口气,看不起他这市井老儿,那你自个去吧。
“大过节的晦气,还以为能碰到个有钱的主呢。”
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
“迟早会杀你这市井汉。”
苟寻西骂骂咧咧,团了个雪球砸车。
早晨刚下了雪,车轱辘子从坑里滚过,冰渣滓混着尘土飞溅,沾湿二人鞋面。
马车在不远处豪宅停下,那车夫刚下马,就有守门仆人喊,郎主回来。
紧接着中门大开,把穿着简朴的老汉迎进门。
苟寻西:m9( `д´ )
郝碧池:“苟郎,好冷,咱们还是先回宅子再请大夫吧。”
郝碧池终究月份大了,耐不住饿,最后还是从怀里掏了块金貔貅去换了银钱。
当铺伙计才把钱拿出来,就被苟寻西要走了。
“苟郎?”
郝碧池傻眼,那是她的钱。
“咱们夫妻一体,这钱放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苟寻西先找了酒楼,好酒好菜吃了。
又想着实在太冷,就去成衣店给两人都换了两身衣物。
成衣店旁边就有家客栈,手里有钱的苟寻西丝毫不慌。
此处离宅子还有点距离,干脆去客栈要些热水,舒舒服服泡个澡再说。
“苟郎,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郝碧池脸色有些苍白,这次是真不舒服。
“咱们点个房,让跑堂的寻个大夫来看看好不好?”
那双盈盈秋波的美目,让苟寻西差点答应了。
但他心里算盘一打,点个房费钱,再寻个跑堂的叫大夫,得出跑腿费。
大夫来了,还要给出诊费。
太贵啦。
于是苟寻西决定,咱回家看。
这回新找的车夫倒是很爽快。
“八两银子,郎君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