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夜晚,算不上多么炎热,但也算得上清爽,可这位驼背老者走进客栈,整个大厅就如入冰窟一般,从夏日转瞬间就到了寒冬。
丝丝如缕黑蓝相间的灵力从驼背老者的身上向地面涌出,这就是众人感到寒冷的来源——冰系灵力的外放。
对于一个术士而言,控制灵力的外放就和按下一个开关控制电灯一样简单,但对于一些术士而言,这是没必要的。
尽管他们知道灵力的外放会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尤其是冰系这类,会对普通人造成难以弥补的损伤。
吴悠眉头一皱,默不作声的在驼背老者身边画了一个圈,将外放的灵力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不然小海这孩子可能活不过今年。
驼背老者进了屋后先是用他那满脸褶子的老脸环视了大厅一番,等到他看到吴悠,这才颤颤巍巍的走来。
之前没看到正脸,驼背老者转过来才发现这是张多么恐怖的脸,难怪一向热情的老板娘也靠在门边默不作声。
驼背老者的脸上除了褶子,其余的地方都被大大小小的黑斑充填着,上嘴唇像是被人拿熨斗熨平了一般,只留下一个下嘴唇,右眼微闭,左眼却瞪大如灯,整个眼珠突的好像走两步就要掉下来一般。
“小海,去你妈妈那里。”
不把小海支走,他今晚估计就得做噩梦了。
“吱——”
驼背老者拉开长条凳,凳腿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吴公子,幸会呀。”
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口老痰在喉咙里,吐字有些含糊,却能让人勉强听清。
“我不认识你,更谈不上什么幸会。”
这人跟了自己一路,虽然中途试探了几次都没动手,但这并不代表吴悠会把他认为是朋友。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没有派别的老术士,这些人在术士界独自一个人摸爬滚打了多年,心眼比针还多。
至于为什么说对方是没有派别的术士,那是因为在术士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术士都会佩戴代表自己身份的徽章。
像吴悠隶属于紫金院,他的胸前就会佩戴一枚黑边红底的紫金花徽章,这徽章不仅是身份的代表,它还有像传真机一般的功能,能够传回一段影像,很多时候能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呵呵,年轻人,你的身份虽然高贵,但你忘了一点,术士靠的是自己的实力,比如现在,我想要杀你,你就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等死。”
驼背老者的话里充满了威胁,但他确实有威胁的资格,在这个年纪达到这种实力,也算是中人之姿,唯一可惜的是他遇到了吴悠。
“你说的没错,在术士界终究是凭实力说话的,所以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吗?”吴悠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
“这就对了,年轻人不要太傲,这样才能活得长。我活了这么久,见过许多身份显赫之人,但他们都太自以为是,结果就是死路一条,你算是我见过比较机敏的年轻人了。”
驼背老者一副说教的口吻,吴悠见过许多这样的人,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指指点点,哪怕你说的是对的,他也要指点你,说一些没用的废话,装出一副你虽然对,但我比你更对的样子。
吴悠对驼背老者的“劝告”一笑而过,实力高的人说这话像是真理,但实力低下的人说这话,就像小丑的表演。
显然驼背老者没搞清楚自己的实力,纯纯的小丑。
吴悠之所以和他在这里废话,那是因为他在读信,那封在转角处收到的飞信,上面是关于吴悠被抓的来龙去脉,以及幕后黑手。
看完了信,吴悠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确实算是个乌龙事件,对方没调查完自己身份就派人把自己抓了起来,后面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又赶紧派人把自己放了。
可幕后主使始终没有出现,信上说一个叫南浩的人发出的指令,和吴悠想的一般,是个年轻的纨绔,这种粗糙且不成熟的手法,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出来。
既然查到了自己的身份,还像个鸵鸟一样不愿露面,是真以为自己找不到他,还是以为这样事情就会过去了。
既然整个事情的经过是这样,那吴悠也不打算继续演戏了。
“叫南浩出来吧。”
“什——什么?”驼背老者被吴悠的话惊到了,这前后的转变令他难以接受,“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很清楚,你没有听错,我也不想在重复一遍。”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和那些人一样,一样自大。”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但我家主人大发慈悲,让我给你传个话,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要知道这里是楚国,你在吴国的身份再显赫,在这里,是条龙也得给我南家趴着。”
小丑的表演还在继续,但吴悠已经没有什么兴趣继续欣赏下去了。
“不过是条南家的狗罢了,还能在此驴鸣犬吠,真以为我就一个人吗!”
“呵呵,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紫金院出了什么问题,但我能确定的是你们这几个人就没有一个高手。有人调查了你们一个月,除了你们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紫金院把你们抛弃了你们还如此卖命,真是可怜。”驼背老者的连连摇头,用一副惋惜的口吻说道。
“是吗!”
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恶魔低语一般。
“是谁?”
驼背老者猛地站起身,慌乱的看向四周,从对方的言语中,他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在他之上。
“不可能,长虹院的情报怎么可能会出错,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驼背老者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看向吴悠,“装神弄鬼,看我杀了你。”
一道冰棱在驼背老者话音刚落间便出现在吴悠的面前,带着杀气朝吴悠袭来。
但吴悠坐在原地,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方,在冰棱距离吴悠的脸还剩一个拳头的距离时,它消失了。
与冰棱一同消失的还有驼背老者的生命。
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虽然他的死就在一瞬间,但这痛苦却像是持续了一辈子。
吴悠挥了挥手,客栈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了,驼背老者的尸体也被他扔出了门外。
“把他送到南府吧。”吴悠对着空气说道。
“是。”
屋外传来一声回应,老者的尸体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