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黑白棋子分明。
黑色棋子步步为营,势如破竹。
白色棋子平平淡淡,毫无出色之处。
南渊拿起一颗黑色棋子,轻轻落下,看了沐雪檀一眼,“听闻沐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在我们齐安,女子都是以琴棋书画来较高低,比门面的,想必沐公子是鹤立鸡群啊。”
南晚再怎么迷糊,也能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皇兄说沐雪檀是鹤立鸡群?
额……意思是是鸡立鹤群吧。
沐雪檀那苍白的嘴角依旧是一抹春风般的笑意,眸光如古潭,毫无波澜,用修长的指尖执起一颗白棋,轻轻落下,“太子殿下谬赞了。”
南渊继续拿棋落下,嘴角一勾,“听闻沐公子体弱多病,既然没有健康的身体,就不要贪恋冬季的冰雪了。”
南晚摸着下巴,仔细琢磨着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沐雪檀没有自己的势力,就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什么意思?
难道皇兄已经发现沐雪檀的野心了?
不可能吧,他伪装的这么好。
沐雪檀将空拳置于嘴旁,咳了两声,拿起一颗棋子落下,音色温润又虚弱,“多谢殿下关心。”
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南渊轻笑一声,“沐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一步棋居然把死局做活了,本宫佩服。”
沐雪檀嘴角依旧是挂着温润的笑意,狭长的凤眸黑白分明,音色如清泉,“正所谓棋之将死,有劫则活,这就是造劫之手,凡高手必会做劫打劫,看似深陷其中,必死无疑,往往却能一手间,翻雨覆云,转败为胜。”
南晚在暗处打了个哈欠,这两个人暗语没完了,她不想再琢磨意思了,太费脑子了。
南渊哈哈大笑了几声,拿起一颗黑棋,啪地一声落下,勾唇看向沐雪檀,“可有时候,迈出的一步看似扭转局势,实则步入深渊……沐公子,你输了。”
沐雪檀嘴角是矜贵的笑意,轻声道,“殿下的棋艺高超,沐某甘拜下风。”
南渊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下人,吩咐道,“去把东宫里最近的那两个人参送到沐公子府上。”
又转过头看向沐雪檀,微微一笑道,“只是沐公子一定切记不要多食,以沐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吃太多的大补之物会承受不住的。”
沐雪檀起身行谢礼,身材颀长,白衣翩翩,音色柔润,“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南渊也是淡淡一笑,“今日本宫和沐公子下棋甚是开心,沐公子也快回去吧,不然这种天气下这身子可承受不住啊。”
沐雪檀告辞离去。
南晚在草丛后面,悄咪咪地观察着两个人,怎么就是感觉皇兄是笑里藏刀,话里有话呢。
看着南渊也离去的背影,南晚深深地皱着眉头,难道皇兄已经知道沐雪檀的野心了吗?
不然话里话外的怎么都是警告呢?
可是知道的话不应该这样平静啊,早该暗暗斩草除根了。
所以应该是在警告别的方面。
南晚从草丛里钻出来,皱眉思索着,皇宫被烧的那一画面中沐雪檀的衣着好像是……带着龙纹的战袍!
所以以后的沐雪檀是当了皇帝之后才来摧毁齐安国的。
这么说来,南晚现在到灭国的安全时间可以大致确定了。
沐雪檀在十七岁的时候,两国的质子约定就会到期,到时候沐雪檀就会回到南栩国。
现在的沐雪檀是十六岁了,所以,南晚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去实施计划。
南晚低眉思索着向前走,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个影子。
回过神来,抬头望去,男人身材高大,身着玄色锦袍,白色玉佩系在腰间,一头鬓发如云的发丝,银色面具下有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
南晚皱着眉头,“国师大人?你怎么在这?”
不怪南晚这样问,先帝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整日与国师一起炼制丹药,最后暴毙而亡。
要不是先帝有令永远让国师待在这个位子上,父皇早就把国师废了。
享受着先帝的庇佑,国师在自己府上整日炼制丹药也是无人打扰找事。
南晚很少见到国师主动出来,一般只有在他不得已出场的场合才能见到。
国师抬起眸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音色磁磁,“参见公主殿下,臣是奉陛下的召见才过来的。”
南晚对于这种政治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也就没再多问,想绕过国师继续去散步。
只是怀里的小白很是不安分,在看到国师的那一瞬间就一直用爪子挠南晚的衣服,这时候更是呲着牙朝着国师喵呜喵呜的叫。
南晚有些诧异,一向听话温顺的小白怎么会这么不安?
难道是国师身上有常人闻不到的丹药味?
国师淡淡地看了一眼南晚怀里的猫,轻启薄唇,声线透着磁性,“殿下的猫很有意思啊。”
南晚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感觉国师身上的气息有些怪异。
头也不抬道,“这是本宫的宠物,国师大人怎么也关心起这小动物来了?”
南晚早就听闻,国师炼制丹药不仅需要各种稀奇的植物,有时候还需要一些小动物。
想到这里,南晚抱着小白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
银色的面具在这种冰冷的天气下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凉意,薄唇轻启,音色磁性,“只是觉得殿下的宠物似乎对我不太友好呢。”
南晚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国师大人,你的身高怎么感觉变矮了些?”
面具只是掩盖住了上半边脸,下面的薄唇微微一勾,“殿下记错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
南晚有些疑惑,她眼睛出错了?
可能是这样吧,毕竟她大概一年才会见到国师一次,还是远远的,记错了也正常。
“喵呜——”小白不安分地在南晚怀里扭来扭去,软软的小爪子扒拉着南晚的衣服。
南晚轻柔地抚了抚小白的背,不想再理会国师,转头离去。
感觉背后的目光一直挥之不去,南晚皱着眉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