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这几日都十分安静。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大家默契的干着自己手上的活。
曲儿死后的第六天晚上,曾三姑娘又来院子里找楚小然,这次没有让念双通报。
“这次找小然姑娘,是特意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曾三姑娘边说边将一个首饰盒子推到楚小然面前:“这个是我及笄之礼时,收到的最好的一副头面,希望你会喜欢。”
楚小然没有看首饰盒,而是仔细的看着曾三姑娘的面相,她怕上次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丹凤眼,新月眉,女性拥有这样的面相,是典型的冰雪聪明,才女之相。
越发的印证上次自己的猜测,曾三姑娘在她面前故意是故意刁难念双,至于目的嘛……
楚小然想,她今夜过来,应该就是来摊牌的。
曾三姑娘见楚小然一直盯着她,只是笑着安静的坐在那,并不生气或者尴尬。
面相看完,楚小然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首饰盒,说道:“三姑娘,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我不太喜欢绕弯子。”
“其实,我也不喜欢绕弯子,只是这事,我并没有实质证据,说出来我怕你不相信。”
曾三姑娘的语气跟神情,楚小然感觉她要说的这事非同小可。
“如果这事跟明日招魂无关,你可以找你爹把事情说出来,信与不信,他总不会拿你如何。”
“原来,连你也不想管!”
曾三姑娘面带失落的起身,踏出一步之后又停下来,她扭头说道:“如果这事关乎到九龙镇的安危,你会不会管?”
楚小然瞳孔放大,她没想到曾三姑娘想说的事情,会这般大。
“你先坐下,容我想想。”
楚小然让曾三姑娘先留下,自己则陷入天人交战。
结合目前的局势,关乎到九龙镇的安危,最大的可能就是与金人有关。
金人拿下齐州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看来没有动静只是表面上的,私下里早就对周围的郡县展开行动。
九龙镇若是落在金人手中,她和楚母就算躲在庄子上也没有安生日子,到时他们又该躲去何方?
无处可去,那就趁金人还没有动手之前,先掌握主动权。
即使,她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楚小然对曾三姑娘说道:“是不是曾府里有金人的眼线?”
曾三姑娘谨慎的看着四周,点头。
楚小然再次问道:“那个人是曹氏?”
曾三姑娘再次点头。
楚小然长长的吐了口气,难怪曾三姑娘前几日来找她,三句不离曹氏,且提到曹氏本是长洲人,却不爱喝酸梅汁,加上曾佳怡说她母亲从未带她去过长洲省亲,又提到曹氏爱吃烤全羊。
结合这些信息,曹氏的确有很大的疑点。
“你是怎么知道她是金人的眼线?”
“曲儿死的那晚,我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往那废弃的院子去,当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发现她一个人站在院墙那自言自语,因为离的远,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以为严氏发现了大娘子的身份,她才会给严氏下药。”
那晚曾三姑娘跟着曲儿来到废弃的院落,曲儿本来是想烧纸钱,但那晚风很大,曲儿试了几次都被风吹灭,于是作罢。
一个人坐在门口,嘀嘀咕咕的说起来。
原来曲儿每年都会在那天去院子外坐一晚上,因为严氏就是那晚死的。
曾三姑娘听到有人死在院子里,吓得不轻,后面的也不敢再听,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就听到曲儿死在院子里,见过曲儿尸体的都说死的很惨,吓的两天都没有出门。
再次踏出院子,就是前天下午,她从下人口中得知楚小然的存在,便鼓起勇气来院子里,哪知夫人竟然派了念双跟在楚小然身边伺候。
所以才说一些有的没的,目的就是引起楚小然的怀疑。
“小然姑娘,如果大娘子她真的是奸细的话,她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曲儿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的,明日你给曲儿姑娘招魂时,说不定会有危险。”
“你有何对策?”
“我娘是康州府一个小吏之女,半月前她因为外祖染疾回去了一趟,听到一个消息,听说开封府那边来了大官,就是处理齐州府失守一事。”
楚小然明白曾三姑娘的意思。
她是要自己前往康州府一趟,将曾府的事情告诉那个大官,然后派人彻查曹氏是否真是金人奸细。
金人和宋朝关系剑拔弩张,奸细一事事关重大,只要有嫌疑,相信只要那京城大官不是个走过场的昏官,都会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彻查曹氏。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只是她到了康州府,怎么见到那所谓的大官?
“我可以修书一封给外祖父,让他想办法带你见到大官。”
“好。”
房间里就有笔墨,曾三姑娘立即提笔写信,写好之后郑重交到楚小然手上,还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银手镯一并塞给楚小然:“这个镯子是外祖父送给我的,看到镯子他就会相信这封信是我写的。”
事关重大,康州府离九龙镇有半日的路程,骑快马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所以,楚小然要连夜出发。
快马是曾三姑娘准备的,马匹上还有一份康州府的地图。
“东西准备的很齐全。”
“我本来是想自己去的,只是大娘子这几日对后院管的极为严密,我根本就出不了院子,今夜好不容易将看守的人躲开,才能来见你。时间只有一天,只有你的身手才能来得及。”
“放心,明晚招魂之前,我一定回来。”
楚小然踏着月色朝康州府而去。
快到子时的时候,楚小然赶到了康州府城门,城门已经关闭。
楚小然翻身下马,将马匹藏好,走到城墙边运足五行之气,飞跃至城墙上,在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从城墙一跃而下,隐匿在夜色下。
士兵揉了揉眼睛,什么也没看见,只以为自己眼花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再次将背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