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泽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真能伤到这人。
“你听我说……”任九洲抿唇，“我一直都是你师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你大师兄？”
他又向前走了一点。
“站住！”沈宗泽吼他。
任九洲只得举起手来，继续道：“相信我，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沈宗泽眨眨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湿润了眼眶，“你就是这样帮我的，瞒着我？骗我？你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是谁？”
任九洲自嘲一笑，伸手抚过脸颊，露出一丝苦笑。他深吸一口气，将缠绕在胳膊上的布条解开，露出狰狞的魔纹。
“我现在这样，还能做你师尊？”
“怎么会这样？”沈宗泽眼睛通红，他感受到体内浓郁的真气，有了一个猜想：“你不会是……吞了我体内的魔气吧？”
任九洲抿唇，并不回答他的话。
“你告诉我！”沈宗泽执剑，将剑从任九洲胸口移向脖颈。
白色的剑刃倒映出任九洲的脖颈，顺着人的呼吸，轻轻一颤。
任九洲咬牙，良久，才回答他的话：“是。”
“你威胁我，不想让我……把我体内有魔气的事情告诉我父亲，就是因为你想吞掉我体内的魔气？”
任九洲没想到他能脑补这么多，威胁沈宗泽的人是原主，不是他……
他看着系统面板上逐渐下降的黑化值，没有反驳沈宗泽的话。
“宗泽，先把剑收了，别伤着自己，行吗？”任九洲问他。
沈宗泽眼含热泪，他以为师尊一直讨厌他，他以为师尊嫉妒他的资质，他以为师尊想把他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没想到，师尊，只是不想让他魔化而已……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将师尊一剑穿心，两次！两次！
师尊眼睁睁地看着他堕魔，一定很伤心吧……
沈宗泽记起了所有的事，他知道时间重置了，他再次回到了当初。这次他很幸运，师尊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放开……
沈宗泽收了剑，嘴唇动了动：“师尊。”
任九洲看他这幅样子，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他脑补了些什么？”
【不知道诶。】
任九洲要是知道事情这么容易解决，根本不会扯出个“救命恩人”的马甲。
看来沈宗泽并不讨厌魔修。
【宿主，沈宗泽的黑化值下降了很多。】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你大师兄？”任九洲试探性地问沈宗泽。
沈宗泽一下子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跟大师兄并不一样。第二世的大师兄，是个很洒脱的人。
可他就是觉得，师尊就是大师兄，一直是这个人在帮助他。
任九洲看他一直沉默，就知道沈宗泽也不确定。他默默擦掉了自己额头的冷汗，快速跳动的心脏渐渐缓和下来。
“宗泽，你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沈宗泽睁大眼睛去看他，他知道自己要知道一些事情了，一些他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的事。
“沈渊，并不是你的父亲。”任九洲本来想瞒着他，但是剧情崩坏成这样，有些事情，沈宗泽还是得知道。
这样如果有一天，修真界再次跟魔界大战，沈宗泽至少不会剑指自己人。
任九洲刚说一句话，沈宗泽就愣住了。
任九洲继续说下去：“你身上有魔气，确实是因为……你有魔族血脉。”
“你的父亲是青玉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青玉龙，你本该是真正的龙族。但魔主跟你说的，你父亲杀了你母亲，是在骗你。”
“但魔族圣女，的确是沈渊杀的。”
沈宗泽觉得他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很离谱。他的父亲，是青玉龙？“秘境”里的那条龙？
他小的时候听说过青玉龙传说，那年仙魔大战，青玉龙战死，被埋在了玄剑门的禁地。
“青玉龙，为魔族所杀？”沈宗泽问。
任九洲轻叹，缓缓道：“的确，这是修真界都记载着的事，你的父亲，死于仙魔大战。”
沈宗泽沉默，他觉得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沈渊杀了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又被魔族所杀……
“宗泽，在战争这个事情上，没有什么错与对。我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不想你怨恨自己的母亲，怨恨魔族……”任九洲双手交叉，坐在了桌前。
沈宗泽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魔族随心所欲，我知道的大多数魔族，修炼的时候都罔顾他人性命。师尊……”
沈宗泽抬起头，直视任九洲的眼睛。
“我不会跟魔主走的，即使他说的话有一些是真的。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私人情感，更何况……青玉龙死于仙魔大战。”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是青玉龙的儿子。
任九洲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透彻的话，没忍住，伸手胡撸沈宗泽的脑袋，轻声道：“不管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大道得成。那时候，我就要离开了。
“师尊，你是不是……帮那个爷爷去卖药了？”沈宗泽问他。
任九洲点点头。
青寻刚踏进门，就听见这声爷爷，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儿厥过去。
“你……你个小崽子叫我什么？”
任九洲一见青寻回来了，伸手就去摸那裂掉的面具。
“别摸了，魔气这么浓郁，是个人都感觉出来了。”青寻轻哼一声。
任九洲和沈宗泽对视一眼，沈宗泽试探性地喊：“叔叔？”
青寻胡子都气炸了，他道：“你再叫一声？”
沈宗泽抿唇，半晌儿，才叫出一声：“哥？”
任九洲立刻明白过来，他笑着道：“哥，寻哥……”
青寻这才满意，他决定下次来玩儿，扮个年轻人的相貌。这一句一个爷爷真的是……
“哥……”沈宗泽看着青寻的相貌，很艰难地叫出这个称呼，“我可不可以帮我……”沈宗泽看了一眼任九洲，又道：“我可不可以帮我师尊去卖药？”
“帮？”青寻挑眉，“你师尊两株灵草都给你了，你忙我卖药，可以！挣两千灵石。”
“诶你不是说好了……”任九洲刚想说些什么。
“你闭嘴！”青寻瞪他。
沈宗泽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任九洲看了看系统面板，黑化值又下降10点，已经稳定到10了。
任九洲唇角微微勾起，伸手拍了拍沈宗泽的肩膀，轻声道：“挣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