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想了想，对周书生说道：“你如今离了箱笼幻境，脑子倒也活泛起来了。可惜呀，除妖司即使是将箱笼处置了，你那些被吸走的寿元，只怕也难返回了。”
周诗琦之前一直背着箱笼，被诡物的幻境所影响，即使是听到看到了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也是忽略了过去。
如今箱笼被吕飞拿了下来，他离了诡物影响，脑子自然也回来了。可惜，却是有些晚了。
周诗琦满脸的绝望。
他如今不过是弱冠年纪，自诩满腹经纶，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如何面对父母家人，授业恩师，又如何能一展胸中抱负呢。
焦大见他如此，随口说道：“却也不一定就是没救了。”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周诗琦更是绝处逢生，满怀期待的看向了焦大。
焦大对书生问道；“你是要进京赶考的吧？”
周诗琦连连点头。
焦大继续说道：“你若是能高中一甲，殿前唱名，鸿胪传宴，跨马游街，那就还有的救。”
周诗琦闻言，满脸的茫然之色，他实在是不懂，高中一甲，为何能取回被诡物夺走的寿元。
一旁的几个力士也是不甚明了，孙秀才与吕飞倒是若有所思。
吕飞对周诗琦说道：“大景朝如今国力昌盛，乃是人族正统，若能入朝为官，得享人族气运。本就是大有好处之事。若是于殿试之时名列一甲，定能名动一时，不论官职大小，必有大量人族气运加身。或许当真能清除这等诡物所留的隐患也说不定。”
焦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止如此，若是他当真有此等才华，朝廷知道他的处境，必然有所恩赏，灵膳灵丹灵符，甚至还可能有专擅此道的修士帮他调理，即使不能恢复如初，也比这老朽模样强的多。”
周诗琦闻言，双目渐渐有了神采，愈发明亮了起来。
孙秀才见此，却是忍不住泼他的冷水，说道：“天下士子不知凡几，想要名列一甲，又岂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周诗琦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神色之间颇为自信，完全不见方才的哀戚模样。
他笑着说道：“我怕的只是全无希望罢了，这等读书科举之事，正是周某的所长，若是如此自救之法，我都办不到，那也是我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吕飞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周诗琦自信回道：“不是我看得开，而是我办得到。”
他又看向了被吕飞仍在一旁的箱笼，不屑说道：“落第之后，只会自怨自艾，化作鬼物害人，如此度量，也难怪屡试不中了。自己没能耐，便应该学习长进；若是觉得有黑幕，那便应该去挣一个说法。这般鬼祟行事，哼。”
一众除妖师只觉之前略有些佝偻的老叟，竟然蓦地高大了起来。
然而在焦大的眼中，这个老书生的身上，竟然有文气凝聚成笔，对着那箱笼点了一下。箱笼上的诡气，立时便消散了许多。
焦大见此，若有所思，问道：“你在幻境之中，莫非从未温过书？”
周诗琦刚刚积攒的气势立时便矮了下去，满脸尴尬说道：“我在幻境之中时，一直都是在赶考的路上，每每都是刚进京，考试便开场了。我落榜之后，也总是想着一路艰辛，未曾温习，故而才落榜的，总是想要找个小城暂居，可每次，都是走到朱城，然后又是进京赶考。”
孙秀才说道：“这个箱笼颇有些诡异之处，中了幻境之人，竟然还能与外界交流，偏偏交流起来还能对不符合常理之事视而不见。甚是不凡，还是等会儿拿到灵库那边交给老赵看看吧。他虽没有修为在身，但毕竟见识多了稀奇古怪的诡物。”
又转过身来，看向了周诗琦，说道：“至于你嘛，除妖司能给你些灵膳也就是极限了。不过朱城的城主梁志杰，昔年也是跨马游街的状元郎。你或许可以去卖卖惨，求些路费盘缠。”
周诗琦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光彩，自语道：“梁志杰？梁先生竟然是朱城的城主吗？”
吕飞与手下的那几个力士，此时已是坐下吃起饭来。听了周诗琦的自语，笑问道：“怎么，你还识得粱城主不成？他可是世家子，你若识得他，怎么这般凄惨狼狈？”
周诗琦尴尬一笑，说道：“我倒是未曾见过梁先生，不过我的授业恩师与他是旧识，曾与我提起过。这位梁先生出身武勋家族，却凭借科考入仕。又有许多理念，与那勋贵世家的规矩相悖，故而颇不受家中待见。却从未向家族低过头，是一位极有文人风骨的前辈。”
孙秀才说道：“我等只是游徼，倒是极少与这位粱城主打交道，不过他平日里甚少管事，但也时常有爱民之举。”
吕飞点头附和道：“我听说，这次疫气弥漫，粱城主向外求援，可是耗费了大把的钱财，请来了不少医者，还买来了许多药材呢。”
孙秀才笑骂道：“司里都忙成什么样的，你倒是有心思去听闲话。”
吕飞无辜道：“你怎地凭空污人清白？那是我受伤去绿芽堂的时候，张奇说的。他家的济和堂，可是得了城主府赠了不少药材呢。”
听着几人的闲话，周诗琦却是对梁志杰愈发敬佩了。拱手对众人说道：“多谢几位大人的救命之恩，在下欲要前往城主府，这就告辞了。”
孙秀才说道：“你就不怕进不去门？”
周诗琦洒然一笑，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一州解元，好歹也有些名头，想来还是能见到梁先生一面的。”
……
嘎吱，嘎吱……
摇椅一前一后的摆动，焦大正拿着一本书，躺在摇椅上悠闲的翻看着。
薛刚来到公厨前面的院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今日乃是腊八。虽然并非是平日里供应灵膳的日子，不过若是焦大心情好，也会有灵膳腊八粥供应。
今年便是有腊八粥的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