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人看邹渐平复了下来，这才继续对众人解释道：“这陶老大会影响人心。”
“时间长了，让人觉得这户人家当真有这么一个长子。”
“一开始还只是让这家人自己认同，接着便是左邻右舍，再接着便是整条街的街坊邻居了。”
“当认同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便能真真正正的化身成人了。”
周大壮还是不解，说道：“这与一般的妖物化形，也没什么差别吧。”
他刚才自然是看到自家老大的那副模样了，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就这？
王道人说道：“自然是与一般的死物启灵化妖有所不同。”
“这陶老大并不需要施法，仅仅只是存在着，便能够影响周围的人。”
“等到真正成形之后，那就是有了正经的出身来历。”
“在阴司都有备案，在人书生死簿上录名的。”
王道人虽然解释了，可周大壮还是一脸的迷茫。
邹渐恨铁不成钢，开口教训道：”这并非是什么妖物修的成人身，而是真真正正的凭空造化出一个人来。”
“乃是一种造人之术，与当年女娲娘娘的大神通相类似。”
听他这么一说，周大壮方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偏偏是陶俑啊。”
王道人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
“可如今早已不是上古蒙昧之时了。”
“三界秩序已定，阴阳轮回两隔，而陶老大的存在，却是有悖阴阳。”
“不仅如此，这陶老大成形之后，自身还会些神通法术，极其的擅长这人心操控之术。”
“凭空多出一人，或是少了一人，都是他的看家本事。”
王道人手下的力士张胜，也是连忙说道：“对对对，这陶娃娃迷惑人心的本事可大着哩。”
“要不是咱们都有王头儿给的醒神符，可就要着了他的道儿。”
“差点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周大壮虽然被邹渐教训了一通，却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
本来对这陶老大的神通也没什么感觉。
可是听张胜这么一说，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若是自己把自己给忘了，若是周围的人都把自己的存在给忘了，这可着实是太过恐怖了一些。
王道人倒是颇有些庆幸了，说道：“嗐，这也幸亏是白莲教在此时作乱。”
“司里怕他们那传教的本事厉害，蛊惑了百姓。”
“在百姓中藏身，所以才挨家挨户的盘查。”
“这一查之下，可不就查到了这个陶老大嘛。”
“还好发现的早，我这醒神符还有些作用。”
“若是当真让这陶老大长成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大乱子来呢。”
焦大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却是好奇起了陶老大的来历。
对王道人问道：“咱们朱城里素来是没有这个习俗，这陶老大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的？”
“当真与白莲教无关吗？”
王道人说道：“就是西南边的那个长安坊。在那儿有一户姓卢的人家。”
“听说他们家本来是双庙卢村的，早些年外出打拼去了。”
“夫妻两个也没有子嗣，便学着当地人供了这么个陶娃娃。”
“后来生了三子二女，对待这陶大儿别提多么的喜爱与诚心了。”
“这不，前两年回来了，也没在他们村儿里待多久，就来城里置办家业了。”
“还带着这陶大儿呢。”
孙平是邹渐手下的一个力士，此时却是奇怪问道：“既然这陶老大这般的危险，怎么司里没有将这陶娃娃给禁绝了呢？”
吴举觉着一个力士的问话，若是让自家老大来回答，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于是他便抢先开口说道：“也不是每一个陶娃娃都会变成陶老大的。”
“而且求子之术，在民间最是容易流传了。”
“如今还只是少数地方有流传，若是公开禁绝，只怕原来不知道的地方，立时便要有无数人在暗地里效仿了。”
焦大也是笑着说道：“此术能够流传开来，自然也是有许多奥妙在其中的。”
“虽不是每一个供奉陶娃娃的人家都能顺利的招来子嗣。”
“可是也有许多人家都是因此得偿所愿的。”
“你们真当这只是什么民间的土方法吗？”
焦大这话说得露骨了些，就差直接说陶老大背后有大能站台了。
不过新人还对这些没个大概的认知，不大清楚他话语里的意思。
既是是已经入职多年的力士，也是听得模棱两可。
主要也是他们不大敢往那方面去想。
可是王道人与邹渐都是游徼，邹渐再如何不愿意去藏经阁，有些事情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邹渐与王道人早就习惯了焦大说话口无遮拦。
王道人与孙秀才交好，知道的还更多一些。
愈发觉得焦大来历非凡了。
不过，他们对陶老大这事儿也反应了过来。
这习俗能延续这么多年，只怕这后面真的有大能为其站台。
说不定就有那成了气候的陶老大呢。
关于陶老大的事情，众人渐渐也就收了声音，不再讨论，只是安心的吃着饭菜。
本来今日的新人修行，就是在五花山上修行。
至于他们回来之后，会不会自己再次打坐运功，邹渐却是不过问了。
反正修行过度，经脉就会疼痛难忍，到时候想来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停下了。
待得一众除妖师终于吃完了晚饭，伙房的众人才抓紧收拾忙碌起来。
大晚上的，在膳堂听这么一个故事，几人也是互相说些闲话，缓解一下。
生怕说着说着，身边就少了一个人，自己还无知无觉。
或是少的那个是自己，那就更加的惊悚恐怖了。
……
因着这几日焦大都在伙房里忙活，明显是要躲着凌鸿。
几人如今已然知道焦大的性情，虽然确实是有些霸道的行径，但也并非任意妄为之人。
刘俊深怕适得其反，而且这假物术也要抓紧时间带回去。
而传送，却又是不方便了。
毕竟这竹简只是焦大随手而作，并不如何坚固。
虽然也未必就会因着传送出什么问题，但刘俊与除妖司的高层都不想去试试。
至于说让方廖与黄家和再制作一些坚固的载体，他二人的修为还差得远呢。
这也是刘俊愈发忌惮焦大的原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