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见妻子害羞，也没再动手动脚。
只是说道：“如今是七月，下月中，正是八月十五。”
卢氏一脸纳闷，说道：“那是自然呀，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呢。”
老卢见妻子没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也不拐弯抹角了。
直言道：“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可就是太特殊了些，谁知道那道人打的什么主意？”
“老李说，这二十四号的牌子，日子是九月十五，却是比八月十五妥当多了。”
“而且日子靠后，咱们注意些前面的人家。”
“若是不行，再往后换换也是可以的。”
“我可瞧仔细了，这牌子发到四十多号呢。”
卢氏闻言，这才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说道：“多亏当家的你考虑周全。”
“确实不能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咱们还是观望观望，若是真的成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的。”
老卢大力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儿。”
夫妻二人商议妥当，便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照常开店过日子。
只是常常留心那些没有子嗣的大户人家，看看出没出什么危险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眼瞅着就要到九月十五了。
看着已经有两拨人家都烧制了陶娃娃，一直相安无事。
夫妻二人也就越发放心，转而期盼起来。
到了九月十二，夫妻二人关了店铺，开始沐浴斋戒，如同之前一般。
三日后，九月十五，来到了城南清净观。
今日或许观中早有准备，倒是不似两月前那般混乱了。
早有知客道童等候，验看了号牌。
将二人领到了后院，在院中等候，等着厢房的门打开，前面的人出来。
卢氏夫妻等了一会儿，前后都有人等着。
这些人他们大多面熟。
都是些宜城中的小商贩，也是家中没有子嗣。
大家身价相当，能想到的求子法子，也是大同小异。
故而常有碰面，虽然不曾搭话，算不得熟识。
可这一来二去的，倒也互相混个脸熟。
只是此时众人显然都是心情忐忑，没什么心思交谈。
院中人虽不少，却格外安静。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卢氏夫妻。
二人在道童的引导下，走进了厢房。
厢房之中，那王姓的坤道早已在此等候。
二人走进房中，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法坛等物，反而只是一张圆桌。
那坤道就坐在桌旁，见二人进来，略略起身，以示相迎，却也迎的十分敷衍。
待得进来之后，道童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坤道见这一对夫妻有些拘谨，便笑着指了指桌边的椅子。
说道：“二位请坐。贤伉俪今日来此，便是对贫道的信任。”
“贫道自不会辜负，且安心便是。”
夫妻二人坐定之后，老卢开口问道：“敢问道长，这心血要如何取？”
“陶娃娃又要如何烧制？”
坤道笑道：“正所谓十指连心，指尖血便是心头血。”
“不过却需要贫道以法力引导才行。”
说着，打开了桌上的一个盒子。
只见盒子里装的，正是一团陶土。
这坤道又说道：“待得施法完毕，便请贤伉俪将指尖刺破，将血滴到陶土之上。”
“这陶土也是贫道早就准备好的，乃是以灵土灵水混合，别有玄机。”
“待得为今日前来的居士尽数采集完心头血之后，便会一起烧制成陶娃娃。”
“居士再来取走，回家供奉便是了。”
二人听闻只要刺破指尖取血便可，心下安稳了许多。
虽然还有诸多顾虑，可是求子心切，却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
卢氏开口说道：“烦请道长施法。”
坤道见夫妻二人答应下来，也是面露喜色。
双手皆是并起剑指，指尖法力光华闪动。
左右双手齐出，点中了夫妻二人的心口，顺着经脉，捋到中指指尖。
这夫妻二人的指尖虽未被利器伤到，却莫名出现了一滴鲜血。
这血液十分鲜红，倒不似平时受伤时淌出的暗红色血液。
两滴鲜血在半空中合二为一。
坤道已经收回了手，掐诀施法，血液飞入到了盒子中的陶土上，那陶土立时就被蒙上了一层血光。
待得光芒收敛进陶土里，陶土的颜色也比之前深了几分。
卢氏夫妻被取了心血，当下就好似赶了几十里的山路一般，全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十分疲累。
坤道见此也不意外，只是取了笔墨，又拿过了那个刻有“二十四”的号牌。
翻了过去，在背面留下了一个鬼画符一般的符号。
坤道将号牌还给二人，说道：“这号牌还请两位居士留好，乃是前来取走陶娃娃的凭证。”
“十月二十，来此领走贵府长子。”
听她说“长子”，老卢心中一动，他这些时日也是与人打听过的。
奉州这陶娃娃的习俗，他也略知一二，但终究还是道听途说，有些不放心。
此时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这陶娃娃要如何供奉才是呀？”
坤道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恍然道：“想来贤伉俪不是奉州人士了。”
夫妻二人相视了一眼，苦笑着点了点头。
坤道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颇为耐心。
对二人说道：“也不需什么特别的供奉，只是将之当作家中长子便是。”
“即便来日有了亲生骨肉，也莫要忘了陶娃娃招娣的恩情。”
“家中子嗣排行，也要将陶娃娃算作长子。”
这些话语，其实卢氏夫妇也都打听到了。
只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但此刻这位刚为他们施法的王道长说来，倒是十分令人信服。
夫妻二人缓过些力气，便起身与王道长告辞了。
毕竟外面还有许多夫妻等着呢。
……
朱城，除妖司，膳堂
王道人与众人说完了陶老大的来历。
吴举忍不住又补充道：“供奉陶娃娃的人家，素来都是对这个‘陶大儿’极为看重。”
“有些家境好的，还会给这个陶娃娃花大价钱配阴婚的呢。”
邹渐只觉大开了眼界，忍不住呢喃道：“这也算是还愿了？”
他这一句话，声音甚小。
旁人自是听不清的，可是王道人与焦大却是听了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