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姚殷红觉得她们就是一些不知轻重需要好好管教的小丫头,于是用了中年妇女最卑劣的欺人方式——那就是掐她的肉。
姚殷红的手劲儿是出了名的大,静闲她们本就是细皮嫩肉,就那么轻轻一掐,“哎哟!”静闲疼得都要哭出来了,脸上像发烧了一样火热,瘪着嘴怨恨的看着她。
“你你你,毒妇,阴险狡诈之人,你们粗鄙,粗鲁,卑鄙小人,山神一定会降灾的,会惩罚你们这些歹毒愚蠢之人!”
姚殷红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还歪着嘴笑。“什么神呀,鬼呀,我才不信呢,我只知道做饭洗衣,知道人活着要吃饭,这竹笋是我摘的又怎么样,呵呵,谁叫你们不摘呢!”
姚殷红越说气势越大,反而觉得很占理。
静闲更是气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身边的道姑也为她鸣不平,“这竹笋又不是你们家的,明明我们有份,你们全摘了去,实在太过分,这竹林本就稀松,每年好不容易长了些竹笋,还没长成竹子呢,就被你们摘去,长此以往,这里的土壤就会越来越松,到时候山体滑坡,你们难辞其咎!”
眼见那道姑说的那么严重,还以为她是故意吓唬自己的,忙虎着脸道:“什么山体滑坡,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这可别赖我们,再说了我们明明没有摘得那么干净,不是留了好多嘛,倒是你们,装什么风什么雅,整日吹笛,做什么屏风,竹榻,竹简倒是样样都费竹子,我去看过你们道观,没有一样不是用竹子做的!”
文人自古好风雅,竹子更是她们的最爱,她们心理上觉得由竹子做的东西,更有古色古香,诗情画意之美。
眼见姚殷红这样诋毁她们的爱好,憋屈的不行,想争辩又觉得对牛弹琴,不如作罢。
静闲忍着脾气说道:“粗鲁,野蛮。”
然后便甩袖而去,临走时侧颜看着姚殷红,“山神一定会降灾的……”
走到路口,刚好对上蒂恩她们一群人,蒂恩她们呆愣愣的,看着这群白衣飘飘,不苟言笑的人,恰巧走过,静闲往她们身后一瞟……
是夜,姚殷红欢天喜地,因为她又是摘笋第一名,崔雪梅当众又夸奖了自己的二妹一遍,姚殷红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蒂恩她们没能帮上忙,现在竹笋摘来了,所有人都忙着剥竹笋皮,蒂恩她们也来加入,也是多了一份力量,从中午剥到了晚上,地上很快就是一大片的竹笋皮了,姚殷红笑了笑,从凳子站起身,“孩子们,辛苦了,快去睡觉吧。”
蒂恩道:“姚姨,还有一些没剥完呢。”蒂恩看着不远处堆的有凳子那么高的竹笋,挠了挠脖子。
“剩下的姚姨一个人剥嗷,你们快去洗手,这竹笋细菌多,容易发痒。”
“哦哦。”蒂恩和艾丝她们只好站起来,回崔雪梅的屋里去睡觉了。
……姚殷红又继续剥竹笋,一直剥到月亮升上了高空才剥完,此时姚殷红腿都蹲麻了,下腿部分都没有知觉,虽然有凳子,但是一直坐凳子屁股就难受,于是便坐一会儿蹲一会儿,但毕竟时间太长了,血液流不上来,而且腿关节那几乎要断了一样疼痛……
姚殷红一直承受着下半身传来的麻麻的电流感觉,双手扶住关节处,就这么保持着姿势,终于好了一点了,可以移动脚了,便站起来,突然视线无意瞟了一眼前方,感觉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好像是竹山那边那个位置,姚殷红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兀自进屋去了。
姚殷红进屋找了好几个簸箕,拿出来架在支架上,然后把那些竹笋一一的平摊在上面,用作晾晒,视线又被前方的某一个泛着白光的东西吸引,姚殷红觉得很诧异,及至仔细一看在黑夜中也看不真切,姚殷红内心有些不安,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屋中,走向床边时突然猛地抬头!
“山神一定会降灾的……”
姚殷红突然惊慌无比的想起这句话,然后好像自己的门也没关,正要回头去关门,只听“嗖”的一声,什么东西穿入了自己的脑门,姚殷红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第二日,天终于放晴了,雨后的新世界,就连空气也变得清新凉爽,再也不似昨日那么闷燥。
蒂恩醒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又翻了一边继续睡下,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好。
崔雪梅老早就出门洗衣服了,只是今天却很反常的没有出现二妹,看着二妹门前晾的那些竹笋,想想应该是昨晚剥笋太累了吧。
等到衣服晾好了,才发现不太对劲儿,姚二妹的房门并没有关呢,于是便想进去看看,及至走到门前,崔雪梅突然心里觉得有些不适,慢慢的探了探头,往里屋伸了伸,
“啊啊啊!啊啊啊啊!!”面前竟然出现如此恐怖血腥的一幕,姚二妹浑身是血的半跪在地上,冲着门口,她的全身像刺猬一样扎满了竹子,两只瞳孔正睁得巨大!
崔雪梅赶紧捂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二妹!二妹啊!是谁把你这样了!是谁杀死了你!!”
崔雪梅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马上就有人来围观,一见了如此惨状,大家先是惊吓后是悲痛,竟然在门前嚎啕痛哭了一阵。
蒂恩被吵醒了,下了床看到隔壁众人哭的伤心欲绝,缓缓移动着身体就走出门去。
“蒂恩~”艾丝在后面叫她。
但是蒂恩已经走了下去,往四周环视一遍,慢慢靠近众人走向门前面,就在快要看到里面的时候,突然,一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别看。”一声富有磁性的低嗓道。
蒂恩听出那是比奇,他从后面绕过来挡在蒂恩前面,蒂恩略微吃惊,不得不和他对视,比奇目光如炬,炽热温柔,看的蒂恩躲躲闪闪,好像很害怕一样。
近些天来总是这样,只要是比奇的声音都会在心里咯噔一下,只要比奇靠近一点蒂恩就慌张的无所适从,只要比奇在的地方蒂恩就浑身燥热口渴的紧,蒂恩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她是越来越讨厌比奇了吗,她可不想讨厌比奇……
崔雪梅通过询问得知,姚二妹昨日与静闲她们发生过口角,而且静闲还说她们会遭到山神的降灾的,所有人都听到这一句,崔雪梅心内便十足十的相信,就是她们捣的鬼。
便联合众人把姚殷红的尸体上面的竹子拔了,然后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一行人就把姚殷红的尸体抬到山上去,要和她们讨个说法!
山内——道观中。
墙壁上挂着道教创始人的画像,台上摆了一些香火烛台,一些竹简。房内点上了清新淡雅的禅香与竹香。
一位白衣素雅,面容姣姣,怡丽出尘的女子正跪在淡蓝色的垫子上。
突然门被打开了,静闲背对着关上门。
“你昨天晚上不在山上,去哪了?”还未曾开口就被姐姐先一步质问,静闲便觉得有些惊慌又心虚。
“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静白款款起身,敛了敛衣摆。
“我……都怪那个姚殷红,实在是可恶,她昨天竟然把我们竹山上的笋全摘光了,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出手打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
“所以?所以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杀人泄愤?”静白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静闲不知道姐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吓得腿脚有些发软,但是又想让姐姐袒护自己,便把衣袖打开亮出那黑淤黑淤的掐伤,还带着哭腔说道:“你看那个粗野的老妇人掐的疼死我了!”
静白看了那淤伤像黑色的一块胎记,血液堵滞,和周遭白嫩的皮肤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心便软了,语气平和下来,
“唉,你真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差点你就要误了我的大事。”
“静闲知道错了。”
……门外急急忙忙有一道姑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些乡下农妇,抬着一具尸体在门口叫嚣,说要让我们偿命呢!”
静闲惊恐万状,摇着静白的衣摆,祈求道:“姐姐一定要救我!”
静白思索片刻,“那你就先下去,她们没有证据,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下去,不行,她们非杀了我不可!”
静白用力的抓紧静闲的手臂,“你必须下去,不然不就做实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哦,对对!”
静闲突然想到什么,“姐姐,那山下农妇好像收养了一群外来的人。”
“哦?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是昨天还是前天。”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
……竹山下,崔雪梅等人抬着姚殷红的尸体,另外一边抬着的白布里面,血渍满满正是插在姚殷红身上的竹子,那竹子都削尖了,总共35根。
“什么样仇,什么样的怨,竟然要无辜害人性命,你们修仙问道,玉质兰心,修的恐怕是歪门邪道,佛口蛇心!!”崔雪梅正在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虽然早已吸引了不少的道姑前来,但也只是远远旁观,不敢靠近,都乱作一团了,因为她们骂的实在是难听!
那姚殷红虽然不是崔雪梅的亲妹妹,却在逃亡的路上鼎力相助,两人互相依偎,肝胆相照,倒是经历同甘苦,共患难,她们性情相通,便结拜为姐妹,如今姚二妹死因不明,崔雪梅可谓是急火攻心。
……一群白央央的身影从上面簇拥着下来,静闲阴沉着脸,眼神四处乱瞟。
见到静闲,崔雪梅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哼!杀人凶手,你总算是敢出来见人了!”
身边的农妇也一齐应和讨伐之声不绝入耳。
静闲看似漫不经心的走路,差点心都漏了半拍,一个踉跄就要从山上滚下去。
“你说谁是凶手?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静闲恼羞成怒。
“这村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你我心知肚明,要证据有什么用,证据早就让你们吃了吞了,但是我崔雪梅可不会善罢甘休,我的眼睛毒的很,你就是杀人凶手,用你抵命最好!!”说着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来,众人都防备不及,只见她以非人的力量冲了上来,“啪!”重重的打了静闲一个大耳光。
静闲那么娇弱无力,这一耳光打下来,打的她猪头猪脑,形象全无,连脑袋里都嗡鸣不止。
“你,你,居然敢动手打我!”静闲顾不得形象怒目圆睁,实则疼得想哭,但是绝对要控制自己的表情,绝对不能当着崔雪梅的面哭,不然的话吵架吵不过,还哭的稀里哗啦,就没脸见人了。
“打的就是你!”崔雪梅咬紧了下嘴唇,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仿佛是一道道白刃刺入静闲弱小的心灵。
“可怜我的姚二妹,她是那么善良的人,她那么务实,干活那么勤快,你们,你们这些蛇蝎心肠的妖道,存的是那害人的心,没有人替我的姚二妹主持公道,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妖女!!”崔雪梅的情绪先是哀婉触动,然后便激起了愤怒的火燎。
崔雪梅抓着静闲的手就要连拖带扯的往下走,静闲痛苦的摇头不止,“啊啊啊,放开我!”
“住手!”一道清沥如冷泉的声音传来,山梯上站着一袭白衣缟素,亭亭玉立之人。
“观主,你不会是要包庇你的义妹吧,咱们这里虽不比法治社会,但是杀人放火也要有个惩戒,不然岂不是乱套了?”
“自然,村长所言不错,但是凶手未必是我的义妹。”静白慢慢的走下来,用一种傲视万物的眼神看下来。
“不是你义妹,真是会胡扯,这村里就我们两家对头,除了你们还能是谁?”
“哦?就我们两位?我听说前日你带了一批外人前来。”
“那又怎样,关他们什么事,我才不要听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息怒呀,崔村长,你不如听我好好说……”
静白的眼眸波澜不惊,从始至终都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倒像是隔绝俗尘一样,如果真是静闲做的那也一定是受她的指使,但是众人并未看出她露出马脚。
静白接着又道:“虽然我们两支根系歧义不同,但一直都保持着和平的状态,多少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有过大的矛盾,怎么她们一来,就马上就有人死了呢?”
“村长,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两家打起来,最终的收益者是谁呢?”
“不可能,你在说谎,蒂恩她们与我一同吃住,整日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时间做恶?!”
“村长,您说的对,所以蒂恩她们围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可是她们那么多人你确定你都能无时无刻的盯着吗,再说你不觉得她们服装诡异吗,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会来到这,而且随从这么多,又都带着刀,可见她们目的不纯,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矛盾,然后将竹水镇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