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率领县衙等一众属下快步来到府衙之外,见到了正翘首以待的牧云。
“将军一路辛苦了,老夫乃是这云阳城府尹县衙的最高长官华之彦,特带府衙一众大小官员前来迎接将军。”府尹大人华之彦施礼说道。
牧云伸出手回礼道:“府尹大人客气了,在下可没有半分功名在身,府尹大人不必如此客气的。”
华之彦满脸笑意的说道:“哎,将军过谦了,谁不知道您是太傅府的客卿,而且现在又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想必封侯拜相,升官加爵之日也必然不远,日后也许还需要您多多提携呢。”
“那日后就借府尹大人吉言了。”
牧云轻笑的回应着他,心中却想道:果然,能在官场上混迹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华之彦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呀。
“来啊,将殷司给带上来。”两个军士将马车身后的殷司给带到了华之彦的面前。
“府尹大人,这就是离浮谷二当家殷司,最臭名昭著的山贼头子,现在我就交给您了。”牧云对着华之彦笑道。
华之彦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笑道:“哎,将军说笑了,此人乃是您的战俘,理应由您看管呀,如此才能彰显您的赫赫功勋呀。”
牧云暗自骂了一句:真是一个老狐狸,看来都知道这殷司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但是我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呢。
“哎,府尹大人此言差矣,此人所犯之罪行可都在您的职责范围之内,他已经在云阳城中引起了公愤,自然要受到整个云阳城的公开审判,如此,将此人交给府尹大人您是最合适不过的,而且,他的所有罪证应该都在这云阳城府衙,这犯人不交给您,还能交给谁呢?”牧云笑着说道。
府尹大人还想婉言拒绝,牧云却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府尹大人,这也是太傅大人的意思。”
华之彦的脸色微微一变,转头看向牧云那张带着笑的面容,微微一笑,牧云重又退开几步,笑着看向面前的众人。
华之彦此时也是一改之前的拒绝模样,笑着说道:“既然将军如此说了,那我们府衙就当仁不让了,王捕头,你带几个人办一下交接手续,将犯人押到牢房之中严加看管。”华之彦对着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说道。
很快,殷司就被王捕头给带走了,交接手续也很快就办完了,华之彦秉承着官场圆滑的处事法则,笑着拉住牧云道:“将军,我已经在醉香楼订好了包间,还望将军能够赏脸。”
牧云轻笑着对华之彦说道:“本来呢,府尹大人亲自邀请,我本不应该拒绝的,但是我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拜见太傅大人呢,恐怕这酒宴……”牧云的话到此就止住了,但是那话语中拒绝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再加上有太傅大人作为理由,名正言顺,华之彦作为一个混迹官场的老油条,怎么会平白为自己找麻烦呢。
“啊,这个是自然,将军自然是应该先去拜见太傅大人的,改日,我亲自做东,再来宴请将军,到时,将军可一定要赏光呀。”华之彦笑着说道。
牧云抱了抱拳道:“这个当然,那我就先走了,府尹大人留步。”
牧云随即便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东边走去,直到牧云的身影消失在华之彦的视线之中,他才喃喃自语道:“此子城府极深,我看之不透呀,想必日后必定是惊绝一方的人物呀。”
牧云带领大军来到皇城门前,将身后的一百禁军重新交还给早就在此等待的禁军将领,而后才驾驶着马车向太傅府驶去。
太傅府内,赵友直正带着十几位青楼女子等待在偏厅之内,很快,陆知行便由小厮带路来到了偏厅,见到那十几位青楼女子正打扮妖艳的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个不停,赵友直倒是与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
陆知行面无表情的走到赵友直面前,沉声道:“就是你有太傅府的腰牌?”
赵友直白了陆知行一眼,道:“你是谁,我们是来找马管家的,你是马管家么?”
陆知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马管家有事不在府中,现在府中的一切事务均由我来打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赵友直上下打量了陆知行,有些轻蔑的说道:“你呀,也行吧,既然马管家不在,那就由你办吧。”说着便将手中的金牌展现在陆知行的面前,继续说道:“奉牧云牧将军的命令,领她们到太傅府领赏。”
陆知行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金色腰牌,嘴角微微抽动,许久才出声道:“牧云,好像不是将军吧。”
赵友直正了正神色道:“牧将军是我的上司,自然受得起将军二字的称号。”
陆知行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牧云是你的上司,可不是我的上司,我可不会遵从他的命令。”
“有金牌也不行?”赵友直沉声问道。
“他牧云不过是太傅府的一个小小客卿,而这金牌也只是能保证他牧云自由出入太傅府,其它的,还是省省吧。”陆知行双手负于身后,不屑的说道。
“哦,陆兄还真是不留情面呀。”一道熟悉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将军。”
“牧云。”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众人的目光也都被牧云的到来给吸引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来人。
“这些人的赏银是我许诺的,还望陆兄可以给我一个薄面,将她们的赏银给结了。”牧云低声笑道。
陆知行的脸上严肃而又认真,“此事岂可轻定,如果我今日为你开了先例,那日后岂不是谁都能凭借这腰牌来太傅府要钱了么,此等歪风,不可助长。”
牧云哈哈大笑道:“陆兄此言颇为在理呀,既如此,我也不为难陆兄,我一会亲自拜见太傅大人,到时让大人来定夺吧。”
陆知行的神色不变,当即让出一条道路,低声道:“那我就在此等候佳音了。”
牧云对着赵友直吩咐道:“你先带她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径直经过陆知行,向着后堂走去。
谢之道此时正端坐在内堂,任由一名千娇百媚的侍女为他洗着双脚,脸上满是惬意的神色。
“燕儿,你确定那殷司被牧云亲手交给府尹华之彦了。”
“是,义父,这是我亲眼所见,我也在县衙大牢见过那个犯人了,确实是殷司不假。”巫乐燕低首说道。
“他这步棋倒是走的不错,这殷司到哪都是一个麻烦,现在将他交给华之彦,倒是将所有责任都给脱手了。”太傅大人挥手示意侍女离开。
“那义父准备怎么办?”巫乐燕低声说道。
太傅大人沉思了一会才说道:“这个牧云,倒真是有些本事,竟然真的能将殷司给活捉,这倒是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本来是想借机削减云阳城的百姓对禁军的信心的,现在看来,倒是增长了他们对禁军的信心,不过吗,这殷司毕竟还没死,我们倒也不是没有手段可用,如果能将这个真的殷司给弄成假的,这盘棋倒还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巫乐燕神色有些异样,似有些犹豫不决,谢之道开口道:“燕儿,你怎么了,怎么也这般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呀。”
巫乐燕这才将大街上发生的青楼女子当街辨认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向太傅大人讲述了一遍。
太傅大人原本还有些惬意的脸庞在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彻底变得阴沉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陆知行养的一帮废物,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将殷司的样貌身份都给曝光了,彻底断了我的后路,这盘棋是彻底输了。”
这时,一个小厮前来通报道:“老爷,牧云求见。”
谢之道脸上的怒意未消,有些不愿见他,怒喝道:“不见,让他等着。”
巫乐燕轻声说道:“义父,不妥,牧云出征回府,自然是要先来拜见您的,您如此轻待于他,传出去有损您的威严和名声呀。”
谢之道撇了撇嘴唇道:“真是麻烦,罢了罢了,宣他进来吧。”
牧云大踏步的走进内堂,对着太傅大人施了一礼道:“牧云,出征归来,特来拜见太傅大人。”
“嗯,免礼吧。”太傅大人的脸色重又恢复如常,低声道。
“啊,巫姑娘也在呀。”牧云对着旁边站着的巫乐燕笑着说道。
“公子安好。”巫乐燕微微俯身对着牧云轻施一礼道。
“咳咳,牧云你此次出征辛苦了,真没想到短短三天,你就已经得胜归来了,明日早朝,我一定为你请功。”谢之道沉声道。
牧云低声说道:“为太傅大人办事,自当尽心竭力,此次能够如此顺利,全靠太傅大人的名声在外,我只不过是仗着太傅大人的声望的小人物罢了,自然是不敢居功的。”
谢之道轻笑的说道:“哎,有功赏,有过罚,我向来是公私分明,此次出征,你居功至伟,不必妄自菲薄。”
牧云见太傅大人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推辞,低声道:“那我就多谢太傅大人提携了,啊,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曾答应了一群青楼女子,要给她们每人十两赏银,所以在此像求太傅大人一道手令,我也好完成我的诺言,如此也才不堕太傅府的威信呀。”
谢之道努了努嘴,你在外面肆意承诺,却要我来买单,而且偏偏我还不能拒绝,着实有些可恶。
“啊,谢三,等会你给陆知行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此事一切都听牧云的。”谢之道对着身旁的仆人说道。
“多谢太傅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退了。”牧云刚想退出内堂,谢之道便阻止了他。
“且慢,我记得之前你曾向我提出过一个要求,是什么来着?”谢之道低声说道。
牧云眉头微皱,余光扫了扫旁边的巫乐燕一眼,没有说话。
“啊,如果此次出征得胜而归,你便要我将巫乐燕嫁与你为妻是吧,现在你已经完成了你当初的承诺,现在确实是我应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谢之道意味深长的看了牧云一眼道。
牧云有些苦笑道:“大人,此事其实不必当真的,我当时只是看巫姑娘被马管家逼得太紧,所以才口不择言出此下策,现在呢,只要太傅大人能够还她自由身就好了,至于成亲么,大可不必。”
“哼,如此推脱,你是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么,能娶到我的女儿那可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有异议,简直大胆,此次成亲势在必行,没有商量的余地,至于日期么,就定在七日后与司府一同举办好了。”说罢便挥手示意两人退去。
牧云轻叹了口气之后便随着巫乐燕一起退出了内堂,刚走出没多远,牧云就听到巫乐燕的质问:“我就那么让你厌恶么?”
牧云抬头看向面前的巫乐燕,但是随即便又低了下去,“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夫君,我,实在不配……”
牧云还未说完,突然就感觉有一个触感微凉的小手抬起了自己的下巴,然后便是眼前一黑,双唇之上有一个温润微凉的触感传来,黑暗一闪而过,转而呈现在牧云眼前的是巫乐燕那张绝美无比的脸庞。
片刻之后,巫乐燕的双唇缓缓离开牧云的嘴唇,声音细不可闻:“我都这般主动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心意么?”
牧云看着面前有些娇羞的巫乐燕,心想道:哎,这算是一段孽缘么,但是现在好像躲也躲不开了,于是便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便成亲吧。”
许久之后,太傅府的内堂之内,巫乐燕正恭敬的站在堂下,谢之道望着脸上泛着春意的巫乐燕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一定要将你嫁与牧云?”
巫乐燕收起脸上的笑意,犹豫道:“还请义父明示。”
谢之道轻叹了一口气威胁道:“你当真不知道?你弟弟可还在我的手上,想让他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巫乐燕露出一个难看的神情,低声道:“是,义父,我会好好监视他的。”
太傅大人闻言点了点头道:“嗯,不只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巫乐燕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