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好不容易才将巫乐燕给哄走,此时的牧云顿时感到所有的疲倦都一齐涌上了脑袋,眼皮止不住的打颤,牧云几乎是沾床便睡,连衣服都懒得脱。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牧云迷蒙的睁开双眼,昨天所受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此时的牧云却无心于此,简单洗漱之后,牧云便走出了太傅府,今天是牧云和老费约定好交货的日子,牧云带好银子便向费记铁铺走去。
铁铺门前依旧是残破不堪,牧云低着头走进铁铺大门,看着那地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零部件,心中不禁感叹,古代铸造的效率也不低呀。
牧云从地上拿起一个零件仔细的打量起来,经过小新的精准测量之后,得到的结果也令牧云感到有些震惊,即使是手工打造,其精度与图纸也相差无几,牧云满意的将零件放回原位,然后点查了一下打造好的零件数量,这才将剩下的尾款交到老费的手中,然后雇佣了两辆马车将这些零部件全部给拉走了。
接下来,牧云又来到了绸布庄和祁琅所说的木匠铺,将所有的预定的材料给拉回了太傅府,将它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自己的小院内,然后吩咐下人按照图纸将这些零部件组装成完整的成品。
太傅府内的一户院中,马管家正悠闲的拿着一把翡翠制成的娇小茶壶,悠闲的躺在摇椅里享受着冬日的阳光,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马管家眉头一皱,不耐烦的喝道:“来了,来了,别敲了,催命呢。”
等到马管家打开院门,就见到陆知行一脸慌张的神色,内心止不住的厌弃,语气中也带有几分怒气道:“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简直不知所谓。”
陆知行的脸憋的有些通红,但是碍于马管家的淫威,还是稍微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整理了一下仪态之后才开口说道:“马管家,那个,那个牧云,没死。”
马管家听到此话立刻就暴怒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铁玉浮的人不是说亲眼看见他走进离浮谷了么,那些山贼收了我的钱,怎么可能会让牧云活着回来。”
陆知行见马管家如此暴怒,犹豫自己接下来的话还要不要讲,思索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真的,我刚才亲眼看见他走进太傅府的,身后还跟了好几辆马车,不知是拉的什么?”
马管家听完此话,神色也是阴沉的紧,低声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陆知行急忙回答道:“他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而且似乎他昨天就已经回来了,有人说昨天曾在城南的茶楼里见过他。”
马管家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昨天城南茶馆,就是六艺茶楼老板柴宸被人打成重伤的那个茶楼吗?”
陆知行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您说,此事会不会和牧云有关呢?”
马管家沉吟了片刻说道:“应该不可能,柴宸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绝不会比我低,就凭牧云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将柴宸打成重伤。”
陆知行也是点了点头道:“是,您说的确实在理,但是据柴府的家丁说柴宸是被暗器打伤的,牧云那小子诡计多端,会不会是他暗下黑手呢?”
马管家低声沉吟道:“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是他下的黑手,那么动机又是什么呢?你速去将此事查探清楚。”
陆知行点头称是之后便退出了院子,只余下马管家独自沉思。
接下来的几天内,牧云倒是十分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藏机阁中,将那其中有关朝堂、江湖以及民间的诸多资料统统都收藏于小新之内,这才满意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内,看着那一把把已经组装完毕的连弩,牧云内心不禁欢喜起来,这些连弩的威力牧云亲身实验过,虽然威力相较于传统弓箭有所不及,但是好在方便携带,射速较快,熟练者在十秒内便可以将匣内的十支剑全部射光,而且这些连弩的箭头也是经过特制的,特意在箭头处增加了螺旋结构,如此一来它的威力和射程也不会太弱于传统弓箭。
至于热气球则没必要现在组装,还需要一处合适的地形才能成功实验,所以牧云现在只是挑选了十位精于控制的军士来训练他们如何控制热气球。
此次跟随牧云出征围剿山贼的都是守护云阳皇城的禁军,这点是牧云不能理解的,云阳城内共有军队十万人,其中四万守卫皇城,一般称之为禁军,剩下六万护卫云阳城,称为护卫军;按道理说禁军的职责是守卫宫城,像这种出征讨伐之事本不应该是他们的任务,但是这是皇帝陛下亲自所下的命令,所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反正对于他来说,禁军也好,云阳城的护卫军也罢,没有什么区别。
牧云来到太傅府的演武场,此地有一百人正拿着最新组装好的连弩进行练习,这些是牧云从五百禁军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并非是禁军中的精锐,所以牧云也只是在矮个子里面拔将军而已,好在现在处于乱世之秋,这些人的训练态度还是很好的,所以牧云倒也没有太过于担心,只是接见了几位从这百人中选拔出来的十夫长,亲切慰问了一番,牧云称之为安抚军心。
牧云刚走出演武场,就看见祁琅兴冲冲的向他走了过来,大声说道:“哎,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正到处找你呢?”
牧云都是有些好奇了,张口道:“有什么事情呀,难不成太傅大人想通了,要换人接替我的位置吗?”
祁琅轻撇了他一眼道:“这个你就别想了,你这责任是逃不掉了,而且我不是对你说了么,就算你这次打了败仗,太傅大人也不一定会治你的罪的,这反而会是你的大机缘呀。”
牧云面带愁容,赫然表达了两个字:不信,这你们都已经把我架在火上烤了,这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呀,还机遇,机你个大头鬼呀。
“难不成太傅大人还能免了我的死罪不成,这可是万民共愤的罪过,我可不觉得太傅大人有这般通天的能耐。”牧云摆了摆手说道。
祁琅浅笑一声说道:“赦免牧云的确是不可能,但是换一个牧云倒不是什么难事。”
牧云身形一滞,缓缓回头,一字一字的说道:“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之计。”
祁琅低声轻笑道:“哎,话尽于此,其他的我也不便再多言。”
牧云心头微动,这的确是一个好计策,凭借谢之道通天的手段,换一个假死囚并非难事,只是自己以后应该如何呢,隐姓埋名,浑浑噩噩的过活一辈子么,这也太窝囊了点吧。
“好了,牧兄,不必再为此事忧心了,你的后路太傅大人都已经为你计划好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祁琅拍了拍牧云的肩膀说道。
牧云微微一笑,低声道:“也是,多思无益,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祁琅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么,人生在世就是要活的豁达一些,如此才不负快乐时光呀。”说着他便凑近了牧云的耳朵,低声私语道:“今天晚上,朝艳阙的花魁水云月姑娘将会登台献唱,太傅大人已经订了两个上好的位置,算是为我俩临行前的犒劳。”
牧云闻言也是神色一动,喃喃道:“朝艳阙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呀,水云月,京城第一美人,想不到太傅大人竟然如此大手笔,此间花销可是不低吧。”
祁琅嘿嘿笑道:“你管这个作甚,反正又不用你掏钱,我们今晚只需要尽情享乐就好了。”
牧云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也应该去一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绝美容颜,如此才不枉此生呀。”
祁琅笑着说道:“那好,今晚戊时,我们大门口不见不散。”说完便又高兴的离开了。
牧云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露出可惜的神色,“此人虽然一心忠于太傅大人,但也算的上是一个知己好友,若非立场不同,我倒是愿意真心与你结交。”随后牧云便自嘲的笑了笑。
冬天的月夜来的更早更长,但是尽管如此,云阳城的大街小巷还是人头攒动,似乎这彻骨的寒风根本不存在一般。
牧云和祁琅一同走进了朝艳阙,这里带给牧云的则是另一种景象,大厅内因为烧灼着金丝炭而带来的袅袅烟火气使得整个大厅都彰显出一种神秘的色彩,台上五六个浓妆艳抹的异域女子正激情献舞,引得周围人的不住叫好。
太傅大人给他们俩安排的是二楼的雅座,此处相比于一楼的座位宽敞许多,而且座位上还放有精心准备的炭炉、水果、酒水和坐垫,确实是细致周到。
祁琅一屁股就坐到了那柔软的垫子上,忍不住发出啊的叫声,引得周围人的一顿鄙夷,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对牧云小声说道:“听说只这一个位置,就要五十两银子呢。”
“五十两,这花魁水云月的身价可够高的,仅凭这座位一项收入就足有上千两的收入,这还只是能够见她一面,若要一亲芳泽,这个价格恐怕还要再翻几番吧。”牧云看着那台上风情万种的异族女子,喃喃道。
祁琅拿起面前切好的水果,丢进了口中,边咀嚼边说道:“一亲芳泽?想多了,牧兄,我在这云阳城中也好几年了,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进她的闺房呢?”
牧云倒了一杯水酒说道:“哦,那这花魁的架子可够大的。”
祁琅哀叹了一声说道:“哎,谁让人家的名气大呢,这眼光还不高到天上去呀。”
此时花魁还未现身,但是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将这整个朝艳阙的一二层都给挤满了,其中也不乏有牧云的熟人,坐在一楼中间的司青甫,还有二楼一个雅间内正猛往嘴中灌酒的丰阳清等等。
正当牧云审视周围众人时,祁琅倒是有些郑重其事的说道:“真没想到,他竟然也到这里来了,看来之前的传言不虚呀。”
牧云听到他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说谁呀?什么传言?”
祁琅拉过牧云低声说道:“你看我们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上的男子,那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聂升朝,同时也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牧云按照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长相极为儒雅的男子,细长的弯眉,高挺的鼻梁,淡青的嘴唇,还有那狭长的眼角,无不在说明他那张俊俏无比的脸庞,注视的久了,连牧云都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祁琅轻笑了一声说道:“哈哈,我第一次见他时也是你这般表情。”
牧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重又退了回去,低声道:“他若为女子,应该不比这花魁差吧。”
祁琅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悠悠道:“可他始终都是男的,而且情系花魁,曾扬言此生非水云月不娶,可谓是颗痴情种呀。”
“哦,还有这等事,不过根据朝云国法制,青楼女子嫁做人妇只能为妾,不得有正式名分,难道他此生都不娶妻么?”牧云瞄了一眼远处的男子说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也许他真的能做到呢?”祁琅摆摆手道。
牧云轻笑了一声说道:“不偷腥的猫,可是比这花魁还少见呀。”
“水云月姑娘到。”随着龟公的一声高呼,台上还在跳舞的异族女子瞬间便收拢退到了后台,高台两侧的朱纱帷幕缓缓飘落下来,一道身姿绰约,半隐半现的女子身影伴随着阵阵丝竹管弦之乐缓缓来到高台之上。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台上,看看这个艳绝京城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虽然有一道帷幕遮挡,但是那隐约可见的窈窕身形还是让众人倾心不已。
正当众人惊叹之际,一道清澈的笛声从帷幕之后传来,恰与周围的管弦丝竹之声融于一体,听的人如痴如醉,如沐春风。
一曲作罢,那女子将手中长笛递给身边侍奉的丫鬟缓缓起身,低声吟唱道:“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
女子声音婉转悠扬,时而似轻舞空灵,时而似沉郁顿挫,诉说着爱而不得的深情,语气轻重缓急,节奏快慢掌握的恰到好处,给人一种飘飘然,身临其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