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重复做很多遍,就会被养成为一种习惯。
洛北在病床上面躺了很久,现在再让他多躺上一天一夜,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在这些时间里,他合着双眼,重新回顾自己的曾经过往。
他想起来自己从小在姑妈家长大,姑父是一名敦实憨厚的出租车司机,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出车拉生意。
他的样子,和梦境里面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有几分相像,或许就是梦境糅合了记忆中的碎片,才生出了出租车司机的那个影像。
洛北也回想起了自己的履历。
他清晰记得自己小学,还有初中的学习生活,也清晰记得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前桌女生。
但在初中毕业以后,所有的记忆就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趴在窗户外面,无论怎么擦拭,却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洛北只能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应该上了一所挺算不错的高中。
再往以后,他只能去推断自己也上了一所能说得过去的大学,然后参加工作。
但那一切都太模糊了,都只是推论,更像是一场荒唐而又破碎的梦境。
洛北把这一切归咎于他的病情,或许是那个被感染的戒卫吞噬了他的记忆,所以过往才那么含糊不清。
他也重新复盘了自己的梦境。
梦境虽然残忍血腥,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像显示器等等那些混乱的细节也没有深究的必要。
唯独让洛北有点不太明白的是,在最后一个梦境,杨雯虽然缺乏热情,但仍不失对自己的关心。
可在现实里面,杨雯却是那么冷漠、带着敌意。但也很明显,两人似乎也因为某个原因、或者是某个目标而被捆绑在了一起。
至于梦中那个小男生的照片。
洛北在床头柜看到一个棕木小相框,里面有一张单人照片,上面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生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阳光灿烂,小男生的笑容纯净而又温暖,充满向往,没有一丝烦恼。
洛北难得地笑了一下,他想了起来,那个小男生就是初中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青春而又阳光,而现在他却躺在一家精神病的里面……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病房。
病房有三间屋子大小,是一个教室一样的大通间,除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外,所有的地方都一览无余。
这个大房间并不空旷,里面摆设原木色书桌、衣柜,还有沙发和茶几等等,把房整个间分成了客厅、书房还有卧室等等不同功能区,简洁利落又不失温馨。
卧室的一角还种植着几盆茂盛的绿植,翠绿欲滴,其中还有一盆绿植开着白色和黄色的花朵,让整个房间里面充满了生机。
白天的时候,有一个小护士来到了房间,她把干干净净的地板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洛北没有睁开眼睛,但从她轻盈的脚步声里,能判断出他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并且善良细心——挂了吊瓶以后,她尝试给洛北喂了一些牛奶。
喉头肌肉下意识的反应,让彻底放空的洛北完成了吞咽动作,但仍有不少牛奶从嘴角滑落。
小护士总会在牛奶滑落脖颈之前,用柔软的纸巾擦拭干净,最后还用一条热毛巾又仔细地擦了一遍。
洛北心中对她评价:这是一个温柔、善良、细心而又认真的姑娘。
太阳从东边升起、挂在中天,最后又落到西山。
小护士离开以后,病房里外逐渐安静。
一直躺在床上的洛北睁开眼睛,看了看墙壁上的石英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就在这时,房门的门把手发出一声转动的声音,杨雯带着一身寒气如约而来。
她身后依然跟随着那个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巴特尔,但不同的是,这次巴特尔后背上面背着一个铁盒子,手里还拎着一只特大号的黑色行李箱。
洛北坐了起来,在后背上垫了一个靠枕,静静的看着两人。
巴特尔把行李箱放在地板上打开,里面一层一层摆放着各种寻常却又有一些诡异的物件——生锈的匕首、黄铜钥匙,刻着神秘图案的银币,还有各种颜色的蜡烛、矿石,以及动物的骨骼等等。
只是里面的零碎东西太多了,巴特尔一脸困惑,他那粗壮的手指捏着一本小册子,另一只手在行李箱里翻找找去,仔细对照,很久之后才能拿出一件对应的物品。
卧室里面有一个衣柜,杨雯抱着肩膀靠在衣柜边上,审视着洛北说道:“要不要让我先给你上一堂文化课?”
驱魔师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神秘职业,洛北仅仅只在一些怪诞小说里知道这种职业的存在。
很明显,杨雯是要把洛北吸纳为“会员”
洛北需要从零开始。
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洛北用沉默表示了默认。
杨雯拎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修长的美腿交叠,姿态优雅又不失端庄。
“驱魔师是一个神秘而又古老的职业,它为消灭恶魔而存在,曾经是神明忠诚的扈从。但神明的光辉并不是永远普照人间,一代又一代神明诞生而又陨落,驱魔师逐渐便演化成为了一个独立机构,如今的它甚至可以在神明与恶魔之间,重新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