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工匠制作的马蹄铁远不是陶江形容的样子,好在炉火还没熄灭,陶江干脆让工匠照着自己的意图重新打造了一副出来。
还有几枚配套的铁钉。
这时代就是麻烦,就连钉子这种东西都要现场制作才行。
这点让陶江吐槽了很久。
等到陶江终于弄好了马蹄铁,准备安装的时候,发现逍遥侯远比李渊形容的听话。
虽然它还是很努力的用口水帮陶江洗了头,不过并没有出现一蹄子把陶江蹬出去几米远的惨烈景象。
李渊见陶江把马蹄铁烧的炽热,便一直在唠唠叨叨个不停的担心会伤到马匹。
直到见陶江把马蹄子架起来的动作不像是莽夫,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稍微放心了一点,并不是太多。
没有趁手的工具,陶江只能用刀将逍遥侯的马蹄先修的齐整,好在李渊应该在这匹马上费了不少工夫,马蹄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倒是替陶江省了不少工夫。
只不过等陶江把颜色已经冷却到暗红的马蹄铁往逍遥侯蹄子上放去的时候,李渊的担忧还是和蒸腾的烟雾一起迸发了出来。
就好像陶江把马蹄铁放到了他脚下一般。
好在真正的苦主逍遥侯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表现的极为镇静,甚至还有闲心又喷了陶江一脑袋口水。
活不算繁杂,虽然说起来有些麻烦,不过陶江勉强还算熟手,前后也就一根烟的功夫也就完成了。
见逍遥侯无恙,李渊脸上那几乎可以滴出来的忧虑才略微散了去。
既然已经安装妥当,接下来自然要检验一下成果才是。
脚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四个铁片,让逍遥侯刚开始走路的时候有些不太习惯。
好在陶江活计干的还算不错,也就是在这并不算宽广的杂役院里面转悠了几圈的功夫,逍遥侯就已经适应了脚下的新鞋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陶江之前并不是有意折磨自己,被李渊牵着浅跑了两圈的逍遥侯路过陶江身边的时候,在继用口水给陶江洗了头之后,又用舌头帮他洗了个脸。
这逍遥侯上辈子一定是在理发店干学徒的。
陶江很愤愤的嘀咕,这货洗剪吹一条龙干的是极纯熟了……
见逍遥侯无碍,李渊兴致大起,一个翻身就上了马,绕过迎门墙就准备去跑上两圈过瘾。
在甬道的青石板路上,马蹄铁与青石发出了一串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还夹杂着李渊很满意的笑声。
陶江和柴绍相视一笑,还不等二人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呼。
来不及寒暄了,陶江和柴绍二人赶紧出门去看。
原来就这眨眼的功夫,逍遥侯已然跑过了长长的甬道,现在正停在了通往前院的牙门处。
之前那个已然被发配去做杂役的团儿又换了一身书童的打扮,手里捧着一个红漆修饰的箱笼,呆呆的立在门前。
逍遥侯正紧贴着她停在那里,马背上的李渊则两只手紧抓着缰绳,正在试图辩解着什么。
“郎君,妾身之前就说过,不要在府里面奔马。”
声音温柔的紧,不过有一股子浓浓的不能拒绝的味道传了过来。
怪不得李渊身为家主,这会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挨骂,原来是之前的那位美妇人出场了。
看到柴绍的身形出现,美妇人瞬间上演了一出变脸的好戏。
头上的步摇都没来得及晃动一丝,她脸上本来颇为严肃的表情就变成了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
见柴绍很潇洒的行了一个礼节,陶江就想依样画葫芦。
只不过等他直起身子的时候,发现周边的人物都是一副很努力憋着笑的表情。
“听三娘说起,新聘任的这位西席先生,一直跟道长修习道法,对凡间的俗务并不知晓,今日一看,确实如此呢。”
“原来这小兄弟竟然是修道之人,怪不得诸如给马儿穿鞋这种神仙手段能信口拈来。”
坐在马背上的李渊听到陶江乃是修道之人,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眼神陶江很熟悉。
自己那恋爱脑的室友,在街上碰见网红直播的时候便是这眼神。
“夫人不知,今天这位小友只不过随口出了个妙计,便解了某家多年的疑虑,不仅减小了马蹄的磨损,更是增加了抓地的力气若是赶上之前,某家是断然不敢在宅内纵马的。”
李渊笑嘻嘻的从马上溜了下来,顺手把缰绳塞进了柴绍的手里,在夫人身边点头哈腰的解释着。
“那谁,快去布置酒宴,今日得蒙小友献上神策,多少都要喝上几杯欢庆欢庆。”
李渊好不容易从夫人威压的气场下脱身,自然不会在方才自己超速行驶的细枝末节上纠缠下去。
“这位小友有所不知,某自幼便对修道之人甚是敬仰。怪不得方才连马匹的来历都如数家珍,原来小友自幼修习的竟然是仙家的法门……”
被李渊拖着往正堂去的陶江,有两个感慨。
一来,觉着自己好像成了那个下驴的坡。
二来,有些后悔没听李秀宁的话,这位李渊同学,确实非常啰嗦。
有了外人在场,夫人自然也不好驳了李渊面子,只能安排下人开始布置酒席。
只有那柴绍,似乎对周边的这一切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在很用心的琢磨着逍遥侯脚下的马蹄铁,嘴里面念念有词的,似乎是在沉思。
团儿终于回过了神来,手里捧着那红漆装饰的箱笼,急匆匆的追着陶江去了。
府里面本来就已经安排了酒宴,本来是准备为李渊接风洗尘的,所以很快就制备齐了。
只不过这唐代的酒宴甚是无趣,没有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的乐趣不说,期间的规矩还甚是繁杂,饭菜也不是特别合口。
一来二去,陶江反而怀念起之前在山贼窝子里吃的那顿饭来。
虽然不像今天还有几个扛着依旧有些料峭的春寒,很竭力的把腰肢扭成各种形状的舞女,不过大家围坐的氛围,要比这一人一个小台子,还得跪着吃饭这般难受。
尤其是坐在主人位的李渊,一直在唠唠叨叨个没完,陶江越发了解了当年,啊,不对,唐太宗如今都只是个小屁孩,所以应该说是未来大师兄的烦恼。
“贤甥不用客气,这葡萄酿乃是舅父在长安亲手所植所酿,务必要满饮此杯啊。”
见李渊又遥遥的端起来了酒杯,陶江不免有些头疼。
这位太祖皇帝未免也太能喝了些。
而且似乎跟马匹和道法比起来,这位老祖宗对酒的爱好好像更浓厚一些。
就算是已经被李渊灌的有些迷糊,陶江还是隐约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酒桌上一通东拉西扯,李渊自己说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陶江的家底儿已经被他套了个干净。
甚至连陶江母亲姓李这种事情,都在迷迷糊糊中被问了出去。
甚至因此还被迫认了亲戚,自家老娘也就一下子被抬高了几十辈,成了自家祖宗的远房妹妹。
看来能登上那个位置的大佬,不管史书上写的多么不堪,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善茬。
这是陶江在彻底醉过去之前,脑子里面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