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林京墨刚睁眼。
一个妇人坐在旁边。
满脸带笑的看着她。
“小丫头,小姑娘,我有事想让你帮忙。”
林京墨看了看张竹茹。
“随你自己的心去办事情。”
林京墨点了点头。
然后转过来看着妇人。
“我最近每晚都做噩梦,这样捆起来,每日都心惊胆战的,可以请你求求情吗?让官差将我松绑,到了有人的地方,我可以买吃的给你作为谢礼。”
张竹茹皱了皱眉头。
诓骗孩子做什么?明知道这一路都不会有人的。
哪怕有,也不会是卖吃的,难道要等到了地方?小孩子会记住这么一件事吗?况且到了地方,分开劳作,谁又能再见到谁呢?
都是分到不同的人家做工。
妇人眼神急切的看着林京墨。
“这位大婶,你骗我?”
“怎么会,我没有骗你。”
天知道自己使了些银子才让和自己穿成一串的这几人同意陪自己一起走过来。
要是办不成,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婶,我帮不了你。”
张竹茹看着林京墨,听着她说的话,高兴的笑了。
“为什么?要不然我给你银子,多给你点银子,你看这样行吗?”
“大婶,不是说不允许带银子吗?”
“我,我带了一些,家人给了一些。”
“那大婶给我五十两吧,我让你不做噩梦,其余的就没办法了。”
“五十两?你抢劫啊。”
妇人提高嗓音。
把林京墨吓了一跳。
张竹茹赶紧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摸了摸耳垂。
“这位大姐,不同意就算了,没必要吓人吧?”
“你这女儿怎么教的?敲诈吗?”
“你这是怎么说的?是你来求着我女儿的,又不是我们上赶着你的。”
“切,肯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妇人见没什么希望了,和自己串成一串的人回了原位。
“娘。”
“没事,不用理她,睡够了吗?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儿,一会吃了饭,还要继续赶路呢。”
“嗯嗯。”
妇人回来,越想越生气。
自己花了钱,结果啥事也没办成。
谁曾想,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
怕去找林京墨被要更多钱,不去又怕做的更多,纠结了好几天。
直到两眼发黑的来到林京墨面前。
“小丫头,给你五十两,可以让我不做噩梦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把你做过的坏事都说出来,这样才可以看看,能不能得到你梦中人的原谅。”
“你耍我?”
“耍?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全部说出来?你问问他们不就好了吗?”
“因为现在和前几天不一样了,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
“小丫头,你帮帮我,我给你银子,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是就不用让别人知道了吧?”
“好像不行。”
林京墨抬头看了看正在敲妇人头的几个阿飘。
然后摇了摇头。
“我说了真的可以好?”
“我会努力,让你不做噩梦的。”
“那好,要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记事以来。”
“这么多,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林京墨听后,眉毛皱了皱。
虽然对于自己来说,生死没有什么概念,因为人死了,她也是可以看见的。
而且就算离开投胎了,也会再重生为人,只不过是一种轮回罢了。
“那就把你害得人命说一说就好了。”
“那好吧,我七岁时,我娘生了一个幼弟,刚出生时,我很喜欢他,毕竟他让我们一家和睦,娘脸上每日都挂着笑容。”
妇人陷入回忆之中。
林京墨听着,看了看抓着她头发的孩子。
“可是随着他慢慢长大,爹娘对我,仿佛对一个透明人一般。”
“他也聪明的很,爹娘的宠爱,都让他一人夺去,直到他三岁时。”
“冬日,我要去看河灯,可他要爹娘让我带他一起去。”
“我说,人多,他太小,很不安全,可爹娘却说,他让我带他去,是我的荣幸,是我的荣幸,哈哈。”
“我直接把他推进了湖里,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小小的手伸出水面,看着我,一脸的惊恐,那时候,我心里舒服极了,直到他慢慢不动弹了,我才后退几步,边跑边哭的喊。”
“谁来救救我弟弟,我弟弟滑进湖里了。”
“等到他被人捞上来的时候,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爹娘,怕他们受不了。”
“可是当我回去,他们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我真是做对了,他们责罚我,说我是个赔钱的废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他们跪在地上,求神明,将我带走,把他还回来。”
“那时候我心里真的好畅快,想着为什么我早没有把他扔进去。”
妇人越说越快,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脸也逐渐变得扭曲,额头的黑色浓雾,也越来越重。
这个说完,又直接说下一个。
“我十几岁时,喜欢隔壁的哥哥。”
“他笑起来是那么好看,明明他应该是属于我的,明明我每日都可以看见他,他明明知道,我心悦他。”
“可是他呢?他竟然背着我,和我堂妹在一起了,他们成亲当天,看着他脸上的笑,那明明应该是属于我的。”
“我不甘心,我要把他的笑,永远的留在我的心底,不能让他属于别人,也不能让他被别人给玷污。”
“所以那天晚上,我把他们锁在屋里,一把大火,一杯迷药,熊熊烈火升起,像极了我们从小看的日出,像极了他在日出前的笑容。”
“他们不是喜欢在一起吗?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妇人面带笑容,可是内心确实苦涩的。
“后来,我嫁给了他,他是个当官的,尽管不是大官,可是也不是太小的官,总可以让我衣食无忧。”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会把我捧在手心里,毕竟他不嫌弃我的出身不如他。”
“我想着就这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把日子过下去,可是他呢,竟然也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对我说,为官的,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妇人说着看了张竹茹一眼。
那眼神里,全是羡慕。
张竹茹皱着眉,她不知道林京墨能不能听懂,也不知道听了会不会对她以后得是非观产生什么影响,可是看着林京墨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又不知如何开口,让妇人停下来。
“所以啊,我对他说,我怎么会是善妒的人呢?当然可以把人纳回家里,让我们一起伺候他。”
“他欣喜若狂,竟然一天也等不了,第二天就让人进门了。”
“我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
“看着那女子的红唇,娇艳欲滴的在他耳边说着话。”
“微风吹过来,看着在我身边的儿子,看着他丝毫不掩饰的,眼神中的欲望。”
“呵呵,竟然在白日里,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缠绵,我自然不会扰了他们的好事,所以给了他们一些助兴的药,让他们缠绵了一整个日夜,第二天一早,他们死在塌上。”
“竟然还舍不得分开,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呢?
“我没有觉得我做错了,这辈子唯一可惜的事就是,我唯一的儿子,被人诬陷,已经被斩首了,可怜他还未娶妻生子。”
“不过他也是个废物,还连累我受这苦楚。”
林京墨眼睁睁看着妇人身后的一个少年,从满眼心疼到无地自容。
正是妇人的儿子。
诬陷倒没有,自己确实是一时贪念,贪了银子,害得灾民死伤数万人,否则陛下也不会如此震怒。
只是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慈祥的娘亲竟是这种人。
“我说完了,今晚不会做噩梦了吧。”
妇人说完,焦急的看着林京墨。
“我不想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