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穗岁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瞪大了眼。
尤其是纪家夫妇:“你说什么?!”
在他们的认知里,苏穗岁是不会提离婚的人,他们也从未想过她会说出这句话。
毕竟她追了纪晏追了整整十年,在这十年里,谁都知道,她爱纪晏爱得不行。
可是如今,她目光决然,没有一点犹豫。
“听不清吗?”苏穗岁一字一句的告知着:“我要和纪晏离婚。”
“不行!”
纪母急得跳脚,也不管什么媒体不媒体了,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骂:“现在我儿子变成这样了!你想跑?决不可能!”
“不可能?”
苏穗岁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意提醒道:“伯母,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你现在应该担心和我打官司的时候,怎么样才能让你儿子保住点财产。”
婚内出轨,证据确凿,不让他净身出户,就算是给他的医药费了。
这下纪母哑言,她也知道婚内出轨的严重性,再说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苏穗岁,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纪父更是咬牙切齿:“苏穗岁!你做事这么绝,不怕遭报应吗?”
遭报应?
“呵。”
苏穗岁抬头,满是戾气:“你们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上辈子她能遭受那些苦难,他们都有‘功劳’。
“三天后,民政局门口见,如果见不到人,我亲自喊人来抬!”
最终,苏穗岁全身而退,倒是纪家,开始去和记者争夺照片以及视频录像。
……
夜色幽静,苏穗岁才踏出医院的门,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了她的跟前,车窗打开,是张俊朗的脸,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正看着她,薄唇轻抿时,他神情慵懒又冷清。
苏穗岁愣了足足三秒,直到苏妈出声提醒:“这是沈阿姨的儿子,沈屿知,小时候你们见过的。”
她不是不认识他,只是见到他有些尴尬。
在上辈子,她曾扇过他一巴掌。
沈屿知不止一次提醒过她,纪晏对她不怀好意。
只是当时母亲又失踪父亲更是急得中风住院,纪晏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没有选择相信。
甚至还打了他。
沈屿知是沈家独子,和苏家更是是世交,不过前世因为她听信纪晏的一面之词,觉得沈家不怀好意,再加上生意场上多有接触,渐渐地就成了死对头。
沈苏两家也逐渐水火不容。
后来,听说他身体一直不好,患了很重的病,年仅二十六岁就死了,死在她被害死的前一年。
是她太愚蠢。
“屿知刚从国外回来,听到你发生这样的事,就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
听到苏妈的解释,苏穗岁更是疑惑不已。
在她的记忆里,沈屿知是在她二十六岁那年才回国的,如今时间怎么提前了一年?
没等她想明白,自己已经被苏妈半推着坐到了副驾驶上,沈屿知还贴心的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只是他气息灼热,洒在她的颈窝处时,苏穗岁抬眼和他四目相对,他却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不等苏穗岁看清,便很快退了出去。
汽车轰鸣,豪车长扬而去,仍站在原地的苏爸和苏妈面面相觑,满是不解。
“屿知为啥不开后车门?”
在车上的苏穗岁,更为慌张,她出声提醒着沈屿知。
“我爸妈还没上来。”
沈屿知把控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淡淡的回复着她:“伯父伯母一会会赶过来的。”
如今已经上了车,苏穗岁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的坐正身子,心里却是在想着,这小子怎么怪怪的。
苏穗岁心底有无数个困惑,坐到沈屿知身边,她总是不自主的回想起死前的那一幕,海边救她的人,如今她竟觉得和沈屿知的声音有些相似。
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她出事前,已经和沈屿知决裂,他对她说:“苏穗岁,我不会再管你了。”
语气格外冷。
更加不可能的是,之后,沈屿知死了。
或许,最后那一幕,只是她临死前的一个幻想吧。
幻想着有人来救她。
苏穗岁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等红绿灯时,沈屿知看她的眼神,涌现出万般眷念和悔恨。
路过的海岸线,正在涨潮,海浪拍打而来,像是要掀起巨大的风浪,却又在看见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人时,平息了下去。
……
一路上,俩人默默无言,苏家的别墅很快就到。
“谢谢。”
苏穗岁嘴上说着,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沈屿知喊住了她,随即轻声问了句:“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穗岁姐。”
听到这一声,苏穗岁愣住了,毕竟沈屿知性子孤傲清冷,之前别说叫姐了,他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连名带姓。
此刻,沈屿知神情自若,但细瞧,他的耳垂却泛起可疑的红。
“可……可以。”
在苏穗岁不解的眼神下,沈屿知接过她递来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存了进去,顺带通过了自己的微信。
“如果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梨涡浅显,笑看着苏穗岁,显得无害又纯粹,不见前世那半点孤僻的性子。
苏穗岁皱起了眉,是觉得他转变得突然,但也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后,转身走进了屋内。
沈屿知则待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风吹过,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十六岁那年从她房间里藏出来的,上面一笔一划写着的字稚嫩又娟秀。
穗岁,平安。
“苏穗岁,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的存在呢?”
他的低声呢喃,散进了风里。
而夜深人静之际,苏穗岁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却又很真实的梦。
梦见她在坠海后被拉起来的场景,抱着她的男人死死将她护在怀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就连他的身影都很是模糊,却能看见他的身后。
纪晏在高塔上出现,举着枪,眼神阴狠,她想喊他快走,可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即,他的腹部被子弹贯穿,温热的血溢出,他闷哼一声,因疼痛而半跪在地,但仍没有放开她。
走啊,快走啊!
看见这一幕,苏穗岁红了眼,一直在试图让他放下她离开,可此刻的她不过是个‘旁观者’。
而他固执至极,甚至手上的力道还加重了些许。
“你可真是一片痴情呢。”苏安的声音响起,苏穗岁抬头看去,她缓缓走来,停在了男人跟前,讽刺着:“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男人一言不发,纪晏出现时,便是吩咐旁边的人:“一起丢进海里!”
但就在他们靠近时,男人忽然低语了一句:“你们,都要给她陪葬。”
后面发生的事,苏穗岁看不清了,只知道突然冒出了一群人,将纪晏和苏安等人团团围住。
雨停了。
血色染了半边天,火光照映,他满身的血,将已经毫无气息的她抱着一步步走出这里。
待走到光亮之处,他支撑不住的倒在地,扭头看向她,又抬起手一遍遍的轻抚过她的脸颊和发丝,靠在她耳边,低哑着声说:
“下辈子别嫁给他好不好?我也爱你啊……”
天亮。
苏穗岁醒来时,胸腔充斥着苦涩,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竟已经满是泪痕。
梦里的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