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卿明白了,盛安是因为得了中书令的怜惜,才能进贺家的书塾来念书,贺芝只是不愿意,拿盛安的前程做赌罢了。
此刻的司清卿好想到那书塾去,亲自问问盛安,到底是功名前程重要,还是心爱之人重要。
可是司清卿也不敢贸然前去,前世的种种世事,司清卿都看在眼里,那样通讯发达的年代,多的是各家各种人的糟心事。
很少有男子愿意为了自己心上人去放弃锦绣前程的,她不敢问,怕问出来,盛安的回答会叫贺芝从此心凉。
她没见过盛安,只在贺芝的口中听到过。
她只但愿盛安是个有担当的,能对得起贺芝这样的为他考量。
想到这里,司清卿眼睛一亮,问贺芝:
“那你怎知盛公子不愿意为了你去搏一搏?这门亲事,如今未说定,没下聘,没说礼,都不作数,芝姐姐,只要你答应,我便想法子替你去见见盛公子,若是他当真能为了你放弃在贺家书塾念书的机会呢?更何况,你口中的盛公子,并不是个不学无术之才,就算没有贺家书塾这样的机会,他也是能高中的。”
贺芝看了看司清卿,还是摇摇头,手也慢慢触摸上桌上的那团鲜红的绸缎:
“卿儿,我知道,可是我不愿意,就算是一丝丝影响他的变数,我也不愿意。这缎子,我早早就开始绣了,一针一线都是我的心血,我原本想的,是他能见着用着,他能知晓我的心意。如今,倒是要将这缎子送到旁人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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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卿愣住了,贺芝像是心意已定,心中有了决断,便不会再听司清卿说什么了。
贺芝凄凉的笑笑,又看向司清卿问:
“卿儿,如今护国将军府上与尚书府已经重归于好了,祥安公主马上也要出嫁了,你自然不会思考这些。不过,我也好奇想问问你,若是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贺芝说的不无道理,司清卿无法感同身受贺芝的纠结与痛苦。
只有一样,司清卿想做的,就是十年、二十年,也是要做到的。
司清卿像是在说给贺芝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如若是我,我便亲自去求父亲,如若还不成,我就是想尽办法,也不会答应,大不了,我永远不嫁人就是了,否则,便只有一死了。”
司清卿没有那种年龄到了就要嫁人的思想,在她的心中,若是碰不上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就算是一辈子不出嫁,她也是不介意的。
若是碰上了,亲事却被阻拦不能成,那她,也不会容忍自己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生。
贺芝见司清卿这样说,只觉得司清卿是在开玩笑,可是看见司清卿那样认真,贺芝便坐不住了:
“你这是玩笑话呢,我家中就我一个孩子,若是我不按照人伦纲常成亲生子,我父亲母亲是要为我伤心的。若是我从此闹下去,我的父亲母亲呢?他们怎么办?横竖在我点头之前他们便是已经答应了的,我还做挣扎,有用吗?”
司清卿从前不会设身处地的去为旁人想,可是她活了两世,许多事情,也开始细细的去思考背后的隐晦难缠。
若是她是贺芝,便只有去求中书令改变主意这个法子,可是这样便是拿了盛安的前程去赌了,当真棘手。
司清卿沉思半晌,贺芝反而去宽慰司清卿:
“卿儿,你跟我说说,你的梦中,当真还没有盛安出现么?还是你只是为了叫我宽心,说了谎话来诓我?你告诉我,在你的梦中,我是不是也是嫁给了关文志?”
司清卿并没有对贺芝说谎,若是前世贺芝当真嫁的是关文志,那么自从在绝古峰碰上关文志一行人时,司清卿便要旁敲侧击的提醒贺芝一番,或者想办法叫贺芝先跟盛安定下婚约了。
前世的贺芝,快二十五了,还没有结婚,直到司清卿惨死,贺芝的婚事都还悬着,她是真不知道,也是真的想不到东阳的贺芝,不到十七就要定亲事了。
司清卿看向贺芝,还是认认真真的说:
“芝姐姐,我从没有骗你,前两日我还见着祝希姑娘了,若不是她事多,我便是要带她来见你了。”
说完,司清卿像是想到了办法,心一横,坚决的看着贺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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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姐姐,只要你愿意,我替你去求中书令大人,再不成,你便跟盛公子走吧,去谁也不认识你们的地方,去过你们的日子。我有些铺子,有收入,到时候,我一定给你足够花的银钱,中书令大人和婶婶,我替你照料着,一定小心谨慎的养护两位长辈终老。”
贺芝像是被司清卿说动了,眼神一亮,不过只是微微一瞬,又暗淡下来:
“那样,岂不是叫我不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只是……我贺家的门户,向来都是我父亲一人顶着,他这一辈子艰辛,我不能丢下父亲母亲只为自己去了。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若是还有别的话好的法子,你当我是愿意进郡公府的门不成?”
司清卿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贺芝如今这样伤神,她什么都做不了,可她还是不甘心:
“芝姐姐,你忘了优茹姐姐说的话了吗?那郡公府,你真的甘心进门,那样过一辈子吗?且不说关文志头上还有嫡亲的哥哥在,爵位是落不到关文志头上的,你只看看郡公夫人的做派,哪个女子能轻松在她手下过好日子?她只在绝古峰第一次见你,便已经开始谋划了,如今为了娶你进门做儿媳,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可见这样的人日后若是你做的稍有不好,她能说出什么话翻多大的脸,况且,你在阳都的名声一直都是好的,她只怕就是觉得你好拿捏,也配得上郡公府的门楣,才来说和亲事。芝姐姐,这样的人家,你真的甘心?”
贺芝自然是知道郡公夫人的嘴脸的,更别说那个关文志,便是个十分轻浮的人。
可是她这一生,能求的,不过是一个父亲母亲平安放心,她过的如何,又有什么要紧?做好表面功夫叫父母放心就是了。
这些种种,贺芝考虑过,只是如若不是盛安,那便是谁都无所谓了,关文志也好,张三李四也好,都无所谓了。
贺芝并不和司清卿争论,司清卿跟她不一样。
司清卿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头上却还有两位哥哥呢,且不说偌大的尚书府不需要司清卿来撑着,就是司清卿的大哥司清耀,也是不会舍得叫司清卿难受一丝一毫的。
换做是司清卿,就好了,有赌的资本,有疼爱自己的兄长,有非她不娶不惜去求圣上的苏瑾书。
贺芝看着司清卿,突然觉得好羡慕:
“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只是卿儿,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如今算是真的知晓是何意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就是再如何,少将军始终会给你一个交代,将你好生护着,不叫你像我这般伤心劳力。从前我看梁祝,只觉得那马文才真不是什么好人,生生将相爱之人拆散,可我如今,不正是真与祝英台一般了,相爱之人总是不能会意,总是来迟。我虽一心等他来娶我,可是世间之事,并非好事多磨,而是十足的先来后到,近水楼台先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