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是打心眼儿里稀罕周绵绵,盘算着一共俩鸡腿,咋说也得分绵绵个最大的!
周绵绵一听小鸡炖蘑菇,口水忍不住嘶溜地分泌。
赶紧乐悠悠地往下咽着。
周老太不知惊从何来。
看见绵绵囫囵套着两条棉裤后,倒是先过去扯下一条来。
生怕这棉裤捂得太紧勒着绵绵的小胖腰。
老村长见周老太待孩子用心,等吃饭时特地拜托她一件事。
“我家云秀年岁尚小,还不大懂生养,也不咋会带孩子。周老太,你若有空能否多教教她。”老村长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意。
“这有啥难的,别说是我老太婆了,我家老三媳妇儿也能帮衬一下云秀,这事儿就包我周家身上了。”周老太正愁不知咋回报村长家,这便笑着应下。
饭桌上,两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气氛好极。
周绵绵抱着个鲜溜溜的鸡腿,一边小嘴儿叭叭啃着,一边支棱耳朵偷听大人们唠嗑。
得知原来今个儿绵绵还救了云秀娃儿后,周老太嫌那吕氏多事,埋怨了两句。
老村长被说到了心坎里,便忍不住跟周家人吐露了心声。
“这吕氏倒也不坏,就是太爱嚼别人家舌根了,她从镇上听说了一些我家云秀的事儿,就揪着不放……唉,说到底我家云秀也是命苦啊。”老村长喉咙哽了哽。
周老太眸色带忧:“云秀可是遇着啥事儿了?”
“说来话长啊。”老村长放下了筷子,道出了云秀的遭遇,
等说到云秀在镇上的事儿时,宋念喜和孙萍花都不由吃了一惊。
啥?云秀居然给镇上富户做过小?
原来,就在去年开春,云秀跟着老村长去镇上做衣裳时,竟在裁缝铺里被张衙内看中。
那张衙内年过五十,色令智昏,就要背着家中悍妻偷摸纳了云秀。
虽说老村长是死活不肯,可云秀却是涉世未深,只当那衙内会真心待自己。
最后老村长实在拗不过闺女,便只能看着云秀进了衙内家门。
“如若那衙内是真心对我闺女好,我便也认了。”老村长心窝口针扎似的疼。
“可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啊!”
“那天人那么多,他居然、居然收了我家云秀的衣裳,给撵到了大街上!”
周家人听得精神紧张。
原来后来,张衙内很快就腻了云秀,任由家中正妻死命折腾刁难云秀。
再后来,为了纳新的妾室,张衙内索性让正妻打发了云秀。
于是就在入冬前的几天,张家就以莫须有的偷窃之名,愣是给云秀撵了出来。
临走前,就连一身体面的衣裳都不肯给她穿,行囊更是不许带。
云秀只能穿着衾衣,忍辱回到了桃源村。
老村长说话时,云秀始终红着脸,缩在角落里没有吭声。
她听够了衙内府的闲言碎语,生怕周家也嫌她是贪图富贵咎由自取。
也正因如此,云秀父女才瞒着村里人,不肯把做小和有喜的事儿让人知道。
周老太沉思了片刻,再看向云秀时,眼里忍不住带着怜惜。
“那张衙内不是个物儿,可怜了云秀这孩子啊!”
老村长眼底又红又亮:“周老太也觉得这事儿都怪那为富不仁的衙内?”
“不然呢,云秀又没做错啥,难不成她有了婚事是错?被人抛弃是错?说到底,都是那衙内的罪过!”周老太忍不住愤愤。
说罢,她又正色看着云秀。
“孩子,周大娘知你苦处,也知你怕被人说。咱女子在世上本就艰难,有错无错都会被怪罪三分,若是再被那些爱嚼舌根的扰了心,那咱还活不活了,你且不用怕那些碎嘴子的,日子又不是过给他们的!”
想不到周老太如此理解自己,并无半分轻视,竟还出言宽慰。
这可是这么久以来,除了爹以外头一个这般待自己的!
云秀的心头顿时猛松口气,忍不住感动起来。
“周大娘,云秀知道了,多谢您。”她动容地红了眼眶。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吕氏一样,非要捡着人的痛处深挖不止,所以周老太点到为止。
怕云秀难堪,就很快岔开了话题。
说起了桃源村别的事儿。
老村长心里头敞亮了,说的也就更多了。
“如今我们桃源村只剩下三户,等开春后还不知该拿什么当营生呢。”他吃着蘑菇随口道。
周老太有些上心:“桃源村先前不是为皇商供草药吗,难不成不做了?”
老村长听得忍不住叹气。
“倒不是我不愿做,只是我们这儿三家人太少了,种不出以前那么多草药,若是再接了人家的活儿到时候拿不出来东西咋办。”
虽说给皇商供货是个肥差。
可也是有着风险的。
一旦供的货不行,或是数目不足,定是要被责难。
周老太对这差事有些好奇,便道:“不知你们这儿的草药是个啥价啊。”
老村长有啥说啥:“这草药是给皇上用的,价格给的也足,至少要比外面多三倍。”
“一年下来,咋说也能挣个七八十两银子。”
周老太忙睁大了眼睛。
这也太多了,寻常农户能弄个十两都算是大户了,这桃源村居然动辄就能赚近百两?
“那不知你们这儿草药好种不?”周老太忙追问。
老村长摆了摆手:“这不好说,平日里侍候草药倒是不难,只是有几味草药产量太低,这才有些费事儿。”
说罢他又长叹了口气。
“估摸着等开春后,我们村只能辞了这差事,产量上不去,还是乖乖种庄稼吧。”
听着产量二字,正在跟鸡腿肉较劲的周绵绵顿时抬眼。
激动地打了个小嗝!
有她的灵池,啥东西都能哐哐长啊,量定是不用愁。
周老太瞥了眼孙女儿,就知道她在想啥,心里面砰砰跳,自然也有了盘算。
等到夜里,周老太就把家里人叫到炕上,说起了这事儿。
“啥?娘您想跟老村长一块种草药?”周老四听着很是惊讶。
周老太点了点头,又说出了个更让周家人意外的,
“要是老村长不介意的话,娘寻思着想等事儿都消停了后,咱就搬到桃源村来住。”
“那山谷那边就不要了?”孙萍花眼睛睁得大大的。
毕竟家里的房子是新盖的。
庄稼地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垦出来的。
“是啊,您不是还想开春时种金丝竹荪吗。”周老四也问道。
周老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娘在山洞那边就琢磨过这事儿,咱那边后搬来的乡亲实在差劲,咱将来要真在那边儿种了竹荪,他们看着能不眼红?到时候指不定还要闹出啥事儿。”
周家人一听也是。
于是周老太大手一挥:“长痛不如短痛,宁肯搬了也不守着恶邻。再说山谷那边本来条件就有限,咱家也攒了点钱,房子和地都可重新置办,有啥好舍不得的!”
眼下,周老太最看重的,只有自己乖孙女儿的意见。
她搂着周绵绵进怀里,刚想问问乖孙女儿肯不肯。
谁知绵绵就主动地呱唧起了小手,高兴地直咯咯咯笑。
“搬桃源村,奶,咱搬!这边大,还好赚钱!”
老村长可是认识皇商。
以后别说是草药,说不定人参灵芝还有金丝竹荪啥的都能搭上这条线!
瞅着周绵绵大眼睛亮晶晶的,周老太顿时忍不住眯起笑眼。
“我宝贝疙瘩都发话了,那来这儿肯定没错!”
桃源村人少,还富裕,离镇上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
周家若是来此生活,就再也不必防备着旁人,好衣裳尽可以随心穿。
赚了钱也不必怕人眼红!
周绵绵乐得小脸都红扑的,只急着赶紧开春,她要多赚小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