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家原先在村里虽说名声不好,但为的也大多是些撒泼无赖等小事儿。
想不到如今这是穷疯了,竟然连绑孩子要钱的事儿都干的出来。
这等丧良心的事若是做绝了,那可是会闹出人命来的。
周老太一时怒不可遏,抄起棍子就要冲进屋里。
非把这对黑心肠的王家人打懵了不可!
“呜呜……呜呜……”
麻袋里的妹福还在尽力挣扎,发出的呜咽声也越来越弱。
周老太虽惩恶心切,可一听到妹福那病猫崽般的求救声,还是心底一软。
这便又折了回来,想先把这丫头给救出来再说。
这麻袋捆得忒结实,周老太硬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上面的绳子都给扯下。
好不容易把麻袋口子解开,周老太抱出妹福时,只见这丫头浑身都被绳子勒得发紫。
脸上一片浮肿,嘴里还塞了块臭抹布,快要没气儿了。
周老太的眸底满是惊色,怒到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若非绵绵被妹福所伤,那会子不在家,如今这般遭罪的可就是她的乖孙女儿了!
这群黑了心肝的东西,敢碰她绵绵,简直找死!
周老太红着眼睛,拎着木棍便冲出柴房。
正好这时,王红妞两口子才知绑错了孩子,正郁闷地出来要把妹福还给李春珠。
谁知一出屋,就看见周老太怒发冲冠地站在院里。
“你俩这烂心烂肺的,今儿我老太婆跟你们拼了!”
王红妞两口子顿时都被吓了一跳。
这老东西咋找到王家的?
身后跟出来的李春珠更是瞳孔地震,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娘、娘、你咋……不在家做饭,来王家干啥啊……”
看李春珠这副耗子见着猫似的模样,周老太心下什么都明白了。
她狠狠啐了一口:“老四家的,是你串通外人想掳绵绵不成,反而还害了你自家闺女!我周家,怎么就喂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话音一落,周老太一棍子就砸在了李春珠的脑瓜子上。
“娘……我没有……啊!”李春珠还想狡辩,下一刻却捂着脑袋应声倒地。
血顺着她的指缝漏了出来,滴在了地上。
周老太脸色阴沉如墨。
“你个蠢东西,平日你怎么作我都能放你一马,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碰我宝贝疙瘩!”
说罢,周老太捡起棍子,对着李春珠的膝盖处,便又是狠狠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
只听一阵阵碎裂的声音响起,李春珠疼得青筋都暴了起来。
脸上的汗哗哗地躺下,她只能拖着腿,拼命在地上打滚求饶。
“娘,疼、疼啊,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儿媳妇儿这一回吧。”
“你也配喊疼?若是我乖孙女儿真被你们绑走伤到,那她得有多疼。”
周老太心疼地痛骂:“亏得绵绵还救过你的命,你敢恩将仇报,就得掂量着先把命还回来!”
心中有多痛,周老太的手劲便有多狠。
直到李春珠的膝盖已经碎烂了一只,吓得都不敢再喊疼,她这才收了手,一脚给这蠢妇踹开。
“先滚去救你闺女,等我收拾了王家,再回去发落你。”
李春珠从未想过周老太会下这么重的手。
已经悔得连肠子都要青了。
她勉强拖着腿去抱走了妹福,一瘸一拐地先溜了。
一路上,眼泪像是黄豆般,止不住地往下掉。
王红妞和张淳蛋见势不妙,二话不说就跑回屋子躲了起来。
还飞快地给门从里面栓上。
“咋办啊蛋哥,那老太婆怕是要吃了咱啊。”王红妞蹲在门里声音发抖。
张淳蛋也被吓得快丢了魂。
只能勉强装镇定:“反正咱不开门不出屋,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在咱家守着。”
“那可不好说,你方才又不是没瞧见,这老太婆狠到给她儿媳腿都打断了,又岂能饶了咱们这俩外人?”王红妞紧张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淳蛋挠着头皮,想来想去,索性想到大不了就逃。
反正他们在这山谷,也没啥能活命的营生了。
庄稼懒得种,打猎又不会,不如先出去躲上一些时日。
“媳妇儿,你快去里屋把你娘压箱底的那条红棉裤要来。”张淳蛋推了王红妞一把。
王红妞急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那红棉裤是我娘的命根子,你要那玩意儿干啥,能当饭吃吗!”
王家一直又穷又贱,王大娘前几年过冬时受不住冻,勾搭了村东头的吴老头,愣是磨着吴老头偷了自家老婆子的棉裤给她穿。
那棉裤用料极扎实,是吴老太自己个儿好不容易做的。
就算拿出卖,也能值上几十文钱。
王大娘可还从未穿过这么好的冬衣。
于是得了这棉裤后,便满村的炫耀,最后传到吴老太的耳朵里,愣是把这可怜的老太太给气死了。
自此,王大娘就把这红棉裤看得更重,收在箱子里时常拿出来瞅几眼。
像是收了个战利品似的。
张淳蛋面色焦急:“你懂个啥,咱家现下就你娘那棉裤能值上点儿钱了,咱若是想跑路,没钱怎么活。”
“你是说,咱要离开这儿?”王红妞先是一惊。
不过随后想想,这倒也未尝不可。
总比留下来,等着被周家报仇强。
“也罢也罢,那我这就去拿那红棉裤。可是蛋子哥,周家若报官抓咱,咱岂不是跑了也无用。”王红妞有点顾虑。
张淳蛋却狞笑了两声。
“报个屁官,他们拿啥证明咱们真绑了人?况且如今整个灵州都旱了,官府可没心思管咱穷人这点儿破事。”
总之,只要他们离开了这山谷,周家就算再恨,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于是王红妞和张淳蛋这便赶紧收拾,把家里所有能用上的破烂都装了起来。
打算躲到天黑之后,就偷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