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气转晴,正是宋溪溪三人起程前往京城的日子。
“乖宝啊,这些银票你都带上,想吃啥想买啥尽管买,别舍不得银子。”
提前一天从铺子里回到家的牛花儿,往宋溪溪的包袱里塞了一叠小额银票,满眼都是对女儿的不舍:“见到你舅舅舅娘,别忘了让他们抽空来这里看看。”
爹娘的年纪上来了,身子骨远不如公公婆婆结实,千里迢迢去京城是不行了,只能兄嫂他们过来看望二老。
“娘,我带的银子足够了,你给的这些用不上。”
宋溪溪将银票掏出来还给牛花儿,拍了拍腰间的夹层故意压低声音道:“奶奶私下里给了我五百两,再加上我自己带的,够在京城住上三年五载了。”
牛花儿的力气不如她,又塞了两回没塞过只能作罢。
宋财走进房间,脸上亦是露出了不舍:“乖宝,不如爹也去,路上能照顾你。”
宋溪溪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哪里还需要人照顾!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帮忙照顾外公外婆吧。”
宋财唉声叹气,失落不已:“闺女大了,我这个当爹的成了摆设。”
牛花儿深有同感,无比怀念闺女吃喝拉撒都需要她操持的日子。
宋溪溪受不了他们俩,背起包袱来到正院,一口气吃光了芽儿做的早饭,将她特意煮的十几个路上吃的鹅蛋也带上了。
“姑娘,天气严寒,你要多穿衣裳,万万不能冻着了……”芽儿忧心忡忡,很担心宋溪溪无法照顾好自己。
宋家其他人也很担心,你一言我一语道:
“路上能住客栈就住客栈,住不上就多花点钱借宿,别舍不得银子。”
“要是遇到危险,能避就避,避不开也别逞能,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透呢。”
“时间宽裕,天气不好别急着赶路,免得路滑摔倒了。”
“……”
宋溪溪一一应道:“我会小心的。”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见天色就大亮了。
宋溪溪趁陆家兄弟还没到,抓紧时间去了趟牛家。
等回来的时候,陆则知和陆二虎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同家人告别后,宋溪溪就在家人的目送下,骑着小红和驾驶驴车的陆家兄弟一起朝着村外行去。
二百五几个知道她要出远门,坠在后面送了许久,直到将三人送到镇上,才在宋溪溪的喝止声中停下来,蹲在原地看着主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陆二虎收回目光,情绪有些低落:“咱们这一走,最快也要明年三月底才能到家。”
之前不觉得,对出远门充满了期待。如今离家越来越远,他不禁惦记家里的鸡鸭猪,还有泪盈盈的看着他们离家的爹娘了。
宋溪溪突然问道:“你带了多少银子?”
陆二虎不明所以,拍了拍藏钱的地方小声道:“我娘给了我们凑了一百两银子,把家底都掏空了。”
丰山镇的豆制品铺子,是方小翠和宋二姑合伙开的,每年结清给宋家的四成分成,剩下的六成平分。
头三年还好,分到手的银子有三十两左右。前两年镇上出现了第二家豆制品铺子,分走了将近一半的客流,一年到头能有二十两就不错了。
这几年陆家盖了新房,买了驴车,还要供陆则知念书,一笔笔都是大开支。
这一百两,确实掏空了陆家的家底。
“京城有不少物美价廉的好东西,有剩余的银子的话,可以带回一些府城没有的新奇物件,兴许能填上一部分花销。”
宋溪溪给陆二虎出主意,心里默默计算着一百两银子,够不够兄弟俩在京城吃住四个月。
“真的?真的可以吗?”
陆二虎瞪大眼睛,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京城的物件真的物美价廉,能让咱们拉回来赚一笔差价?”
宋溪溪肯定道:“当然能,那些做倒货生意的人,不都是这么干的?当然,这个还要看你的眼光,不是什么东西拉回来都有人买。”
陆二虎兴奋道:“等我去了京城,一定仔细找一找!”
说罢,扭头对听的认真的陆则知说道:“大哥,到时候你在客栈好好温书,我和溪溪去外面找路子,没准儿真能赚上一笔呢!”
陆则知鼓励道:“一定可以的。”
陆二虎摸着藏在腹部的银票,顿时信心大增,幻想着无数银子朝着他砸来,不由得咧开嘴傻乐。
宋溪溪和陆则知对视一眼,俱是觉得陆二虎过于好哄,去了京城一定要看紧了,别被街头流窜的骗子坑了去。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一行三人踏上了官道,与陆则知的五位同窗汇合。
见陆则知带了一个姑娘,五人面色各异。
只是见陆则知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们也不好打听宋溪溪的身份。
宋溪溪没有与五人深交的意思,自然不会自报家门,道出与陆家兄弟同行的目的,倒是陆则知与这五人寒暄时,她仔细的观察五人的言行,暂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这五人有个姓孙的举人与陆则知一样出身农户,却比陆则知大了一轮,参加了三次秋闱才在今年上了榜末。
孙举人没有驴车,也没有家人陪同,需搭乘另一位举人的车子。
另外四人要么是镇上的,要么是府城的,家境都很殷实,不仅带了跑腿的书童,那位姓肖的举人还带了一个小丫鬟,代步的也是一辆马车。
就是马儿很一般,因此看到宋溪溪骑的小红,肖举人观察了宋溪溪许久,最后目光落在陆则知身上,眼里的鄙夷一闪而逝。
显然,这人以为陆则知凭借美色(?)攀上宋溪溪这株高枝,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把人带到他们面前炫耀,却碍于男人的自尊不肯当众承认。
对看不惯陆则知的肖举人而言,这种所作所为简直是又当又立,虚伪至极。
宋溪溪没有注意到肖举人的情绪变化,陆二虎却看出了异常,悄悄问自家大哥:“这人和哥是不是有过节?对哥的态度不冷不热,一直拿鼻孔看人。”
陆则知淡淡道:“没有过节,大概是气场不和。”
陆二虎挠了挠头,直觉自家大哥在说谎。
相互打过招呼,一行人略作休息,便各自上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