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安绣坊,趁宋青青和宋年年欣赏青音刚绣好的山水屏风,宋溪溪去了赵家一趟。
回来时,给姐妹俩带了赵家厨子的拿手点心。
宋年年吃得停不下嘴,还不忘八卦珍宝楼里的热闹:“……姓周的下作又恶心,这次勾搭那位雅雅姑娘失败,他肯定还会找其他人,不知道下一个倒霉鬼是谁。”
宋青青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厌恨之色:“这种人空有野心没有实力的玩意儿,恐怕只有埋进土里才会老实!”
宋溪溪拣起一块点心尝了尝,觉得太甜没有再拿第二块:“他招来的烂桃花不少,总会有看不顺眼的人好好收拾他。”
宋青青垂下眼帘,蠢蠢欲动。
前世死在这个贱人的手上,要是不能亲手报仇,她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得好好谋划一番,要么彻底断了他的命,要么彻底断了他的前程。
否则有朝一日真让他踩到狗屎运,攀上高枝成为人上人,再行报复难于登天,她非得活活呕死不可!
“我看雅雅姑娘和艳儿姑娘都不是好惹的,保不齐她们会暗中收拾姓周的,咱们继续看乐子好了。”
宋年年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周秋文倒大霉:“最好闹得学堂把他撵出去,这辈子考不中秀才才好。”
宋溪溪揉了揉她的脑袋瓜:“不管姓周的结局如何,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把眼睛放亮些,别像这两个人把渣滓当宝贝就好了。”
宋年年哼唧道:“怕什么,我眼神儿不行,不是还有你们么。你们瞧不上的人,我铁定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谁都别想算计我!”
再说她一穷二白,在家吃爹娘长辈的,在绣坊吃师父的,兜里常年没有二两钱,谁会大费周章的算计她呀。
哦,不对,之前周家三口子就合伙算计她,可见这一家子眼神儿也不太行,怪不得姓周的算计一次就翻车一次呢!
宋溪溪很满意,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点心:“你就安心跟着青师父学艺,终身大事家里会给你相看仔细,到时候你再挑个合心意的。当然,你自己遇到心仪之人也要带回来。”
这丫头傻乎乎,一眼就能看到底,确实容易吃亏上当,由家里帮忙掌眼更合适。
提及终身大事,宋年年到底有些害羞:“嗯,都听你的。”
看着她乖顺的样子,一旁的宋青青没来由的羡慕:前世自己有年年一半听劝,也不会落得年纪轻轻命丧黄泉的下场。
果然是听人劝吃饱饭,太过自以为是,往往会害了自己。
晚上,宋溪溪和宋青青歇在了绣坊,第二天吃过早饭,才在宋年年的不舍中离开了。
回到铺子里,宋青青数着这些年积攒的银两,绞尽脑汁地琢磨着如何报复周秋文,还不会被人发现身陷囹圄,谁知周秋文就走了霉运。
这天晚上,郁郁寡欢的周秋文喝得烂醉,被一帮狐朋狗友扔在了大街上。
一阵冷风吹过,周秋文勉强清醒了几分,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扶着围墙往家里走。
路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没等周秋文回头,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将他套了个严实。
他吓得一哆嗦,刚要张嘴嚷嚷,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啊——”
下一刻,他的脑袋又挨了一下,整个人翻倒在地,脑子里晕晕乎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孙子,别怪你爷爷我狠心,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黑暗中,一道粗噶的声音响起,透着无比冷漠的同情:“以后出门在外眼睛放亮点,别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丢了小命儿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周秋文瑟瑟发抖,嘴上恐吓道:“你、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我是童生,以后会是秀才举人,你若是伤害我,官府绝不会放过你!”
男人却并不与他啰嗦,大手一挥指使身边的小弟:“来啊,废掉他的一只手和一条腿,都给我拿出看家本领,务必让最好的接骨大夫也接不上!”
几个小弟领命:“是,老大!”
周秋文听的分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要,不要肥我的手脚,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成了残废,他如何考科举做状元郎,报复那几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钱?好啊,有人花二百两银子买你的一只手一条腿,你要是能给我们四百两,我立马放了你!”
男人踹了周秋文一脚,却是将手里的棍棒扔给了手下的兄弟,根本没有放过周秋文的意思。
周秋文连四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又怎么拿得出四百两,正要与对方讨价还价,让他宽限一段时日,刹那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脚腕处传来:“啊——”
没等他从这股剧痛中抽离,头上的麻袋被取下来,紧接着“咔嚓”一声响,右手掌再次传来一股剧痛。
周秋文一个文弱书生,再也承受不住这种非人的折磨,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啧,真没用,这点疼都受不了,醒来了不得寻死觅活?”
男人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即阴笑起来:“嘿嘿,这二百两真好赚!兄弟们,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小弟们欢欣鼓舞:“好嘞,多谢老大!”
又是一阵风吹过,黑黢黢的巷子里哪还有人的踪迹,只有周秋文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第二天清早,有好心的路人发现了发高热的他,急忙和其他路人一道将其抬去了医馆。
可惜右手和左腿被敲得粉碎,哪怕神医再世也接不回去了。
依照大晋科举规定,肢体残缺之人不得参加,周秋文的科举路彻底断了。
孔二娘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为了供他念书上进没日没夜的给人浆洗衣物,如何能接受儿子残废的事实,菜刀架在脖子上状若癫狂的逼迫接骨大夫:
“要是救不了我儿子的手脚,我就死在你面前!”
像她这样的人大夫见多了,淡定地对徒弟们挥手:“把这人给我抬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徒弟们领命,看都不看孔二娘一眼,抬着刚刚退烧尚未苏醒的周秋文丢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孔二娘没想到治病救人的大夫如此冷酷无情,见以死相逼没有用她根本不敢死,扔下菜刀踉踉跄跄地扑到周秋文身上,一时悲从中来:“儿啊,咱们娘俩该怎么活啊!”
不知情的路人看到这一幕,少不得同情母子一番。
坐在家里品茶的赵明朗得知事情办妥,一时满腹牢骚:“自己动动手的事,非得让爷做这个恶人,上辈子八成是欠你的!”
正在后山小院扎马步的宋溪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感受着日渐寒凉的天气嘀咕道:“得加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