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放在人身上合适,放在狼身上也一样。
去年狼群孕育了三窝幼崽,数量加起来足有十二只。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这十二只幼崽全部活下来了,也进入了快速成长期,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肉类维持生长所需。
在物资不丰的冬季,成年狼想吃饱都难,更何况是这些半大的幼崽。
要是狼群遇到灾荒年,幼崽和老年狼就很难过去。
今年倒不是灾荒年,可是不会捕猎的幼崽太多了,成年狼们带回来的少量食物根本喂不饱它们。
在寒冷的冬天,长期吃不饱是件很危险的事,轻则营养不良,重则抵抗力差直接夭折。
二百五心疼自己的狼崽子,就抓了宋溪溪这个壮丁,谁让她连狼群们不敢下手的大野猪,都能一拳打一个,两拳打一双呢!
宋溪溪哪能让二百五失望,当天就带着狗子们追踪到野猪的老巢,扛着一头大野猪送去了狼窝。
看着狼吞虎咽的群狼们,她细细数了一下,发现成年狼亚成年狼超过了四十头,不禁皱起眉头。
抱起吃饱喝足,跑过来蹭裤腿的小狼崽,宋溪溪的两条眉毛都快打架了。
狼群数量超载也不是好事,会造成生态失衡,不仅压缩其它食肉动物的生存空间,还会造成食草动物数量减少,最终威胁到狼群本身。
宋溪溪不禁反思,对狼群干涉过多,会不会反而害了它们。
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面对二百五的焦虑,她无动于衷,还试图跟狗子讲道理:“不是我心狠不管它们,是自然界自有其规则,作为人类不该过度干涉。”
说罢,她抱起了胖墩墩的小头:“小头融入了人类社会,就不算自然界的成员,我能养着供它吃喝,不会破坏自然界的规则,但是你其它崽崽不行!”
哪怕她一个人能量有限,干涉不了太多,也足以对狼群当前的生态圈造成很大的影响。
狼群不是不能扩张,但绝不能在她的干涉下盲目扩张。
二百五自然不能理解主人的顾虑,只觉得主人不心疼它的狼媳妇和狼崽子,跟宋溪溪闹了好几天。
宋溪溪狠了狠心,到底没有顺它的意。
发现闹腾无用,二百五干脆带着大毛进山抓小猎物,还把自己的肉骨头省下来,送去喂养日日吃不饱的狼崽子。
可惜父子俩能力有限,仅仅能让狼崽们从半饱吃个大半饱,每天依然是饿的,好在不会饿死。
别的小狼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没过多久一场倒春寒突然来袭,带走了最瘦弱的两只狼崽和一匹年老体弱的狼。
宋溪溪知道后,心里为狼群难过,却只能接受这个自然淘汰的结果。
春暖花开,地里的大麦疯长,被冻的发黄的叶片,渐渐化作喜人的深绿色;去年冬种下的土豆,枝叶开始变得粗壮茂密,很快开出一朵朵小白花。
村民们欣喜不已,十分宝贝自家的半亩土豆,日日都要看两眼才放心。
就连杜巍也忙里抽闲,一身常服来到宋家,想看一看土豆的生长情况。
在他面前,宋五福他们紧张放不开,宋溪溪就带着他先去了自家的土豆地:“去年我家收获的六千多斤土豆,给村里每家分了一百斤,剩下的两千斤就种了这七亩地。”
杜巍默默推算一下,看着眼前属于宋家岙的田地,眼里的光变得灼热:“一人一年消耗的粮食约莫三四百斤,这一亩土豆至少养活三个人!”
这样的好东西,简直是老天爷的恩赐!
宋溪溪摇了摇头:“土豆和大米不一样,大米过水熬煮,一人一天一斤足够,土豆的话需要两斤吧。”
杜巍笑道:“相对它的产量,比一亩田的水稻难以养活一个人好太多了!”
宋溪溪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杜巍本想扒开泥土看看土豆的长势,得知这会儿才眼珠子大小,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和蔼可亲的拍了拍宋溪溪的肩膀:
“丫头啊,本官能不能更进一步,就全靠你发现的土豆了!”
宋溪溪简直想翻白眼,嘴上还要敷衍一二:“以大人的才干,没有土豆也能更进一步。”
杜巍哈哈大笑:“年纪越大,越会说话了。我都快忘记第一次见到你,你不情不愿行礼的样子了。”
宋溪溪嘴角一抽:这事儿还能记三年,这是心眼小呢,还是小心眼呢?
心里这么想,她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异常:“大人看错了,我没有不情不愿。”
杜巍摆摆手,大方道:“承认了又如何,我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宋溪溪岔开话题,问道:“大人在淮安府已有五年,是不是年底就要进京述职?”
杜巍颔首:“三年为一期,在同一个地方任职通常为两期,不过事有例外。”
说罢,他拍了拍宋溪溪的小脑瓜:“你发现了土豆,又正值关键时刻,本官会奏请圣上,在此地多任一期,你就安心种土豆,不要忧心其它。”
宋溪溪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杜巍一眼看穿,心里别扭之余也松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有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是淮安府的大幸。”
之前她确实担心杜巍离任,新任的知府不好打交道。如今杜巍有连任的打算,她暂时不用担心这件事。
不过连任一期,也就三年,小麦和高产水稻无法全部兑换,看来还是要慎重一些,等摸透了新任知府的为人再做计较。
杜巍来的突然,走的也静悄悄,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这天清早,宋溪溪来到后山小院习武,却见贺洪望着后山,眉头皱得厉害。
“先生,怎么了?”宋溪溪纳闷的走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从贺洪脸上看到如此难解的神情。
贺洪指着天空:“你看这些飞鸟。”
宋溪溪看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它们每天这样飞来飞去,我眼拙并未看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