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张小妹没见过杜巍,见他一身布衣,仅带了两个随从,以为他也是来凑热闹的人,直接挡在大门口不让他们进来:“我孙女需要静养,暂时不能招待客人。”
这几天来宋家的人太多了,不仅打搅到宋溪溪养伤,还严重影响宋家人的正常作息。
一开始他们还能客气的让好事者的人离开,时间久了谁都扛不住好事者的骚扰,索性拉下脸拒绝好事者进入,不让他们的前脚有迈过门槛的机会。
杜巍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拦的一天,好笑之余不得不自报家门:“本官乃淮安府知府,听闻溪溪重伤未愈,特地前来看望她。”
知府?
张小妹吓了一跳,心道应该没人胆大包天敢冒充知府大人,当即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了:“你你你,你是知府大人?”
杜巍上前一步搀住她的胳膊,面色温和的开起了玩笑:“本官不吃人,老太太无需惊慌。”
紧张万分的张小妹心下一松,连忙侧身请杜巍进屋。
杜巍做了个请的手势,随老太太一道来到了堂屋。
屋子里的人看到杜巍,俱是愣了一下,不明白张小妹为何会放他进来。
待张小妹道明杜巍的身份,顿时惊慌失措的要给杜巍行跪礼,被杜巍出声制止了:“本官微服出行,诸位不必多礼,也不必声张。”
宋家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来这里了:“是,大人。”
此时,宋溪溪安逸的靠在床头,看着胆大包天的五百戏弄趴在地上行不动不变的一撮毛,很担心一撮毛恼火,一口咬死把狼当狗看的毛团子。
自从贺洪帮一撮毛接好了腿骨,一撮毛就留在宋家养伤。
到底是野兽,对人类世界无所适从,除了偶尔外出方便,一撮毛始终待在房间里。
要是有人进来看望宋溪溪,它还会自觉地躲起来,因此谁都不知道宋家住着一头狼。
透过半开的房门,宋溪溪听到杜巍熟悉的声音,她惊讶了一下,探头往外看。
“小妹,知府大人过来看你了,我给你换身衣裳。”
宋青青推门走进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裳,帮仅着了一身里衣的宋溪溪换上了。
见一撮毛趴在地上假寐,她征询小堂妹的意见:“要不要先让它先出去,免得吓到知府大人?”
宋溪溪摇了摇头:“我的房间门和堂屋通着,一撮毛这么大一个走出去,杜大人哪能看不到,就让它待在这里冒充狗好了。”
宋青青:“……”
你当杜大人没长眼睛,分不清狼和狗的区别?
杜巍当然分得清,被宋五福领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抬起头冷冷凝视着他的一撮毛,一眼认出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狼!
“啧啧,传言说你是被狼群送下山的,我以为传言夸张了,没想到你都把狼养在屋里了!”杜巍兴趣十足地看着一撮毛,哪里能看出一丝害怕。
“它受伤了,暂时在我家住一阵,等伤好了就会离开,大人就别打它的主意了。”
宋溪溪三言两语道明了一撮毛待在家里的原因,将杜巍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而且它是二百五的媳妇,看不上你养的那些爱宠。”
杜巍一听,眼里的兴味更浓:“它就是二百五的媳妇儿?真漂亮,难怪二百五看不上大壮!”
宋溪溪嘴角一抽,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
杜巍像是没有看到一撮毛露出来的尖牙,围着一撮毛来回打量了两圈:“不错不错,这狼体格强壮,和二百五繁育的后代不会差!”
说罢,他怀疑地看向宋溪溪:“你真没见过它们俩的幼崽?”
宋溪溪睁着眼睛说瞎话:“它是二百五的媳妇不假,跟我一个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让我接触它们的幼崽。”
杜巍看了眼很不好惹的一撮毛,勉强相信了她的话:“哎,真可惜,这次过来还以为能看上一眼……”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不妥,干咳一声一脸关切的看向宋溪溪:“伤势如何?多久才能痊愈?”
宋溪溪无语了一瞬,到底没有出言怼人:“三五个月吧。”
她要卧床静养一个月才能下地,彻底痊愈就没那么容易了。在这期间衙门发生再大的案情,她也没办法提供帮助。
杜巍也想到了这一点,一副深明大义的说道:“无妨,你养伤是大事,养好了才能为本官分忧。”
宋溪溪简直想给他一个白眼,嘴上敷衍道:“多谢大人体恤。”
杜巍又问了她与恶虎对战的经过,哪怕宋溪溪只有寥寥数语,他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一个劲儿的庆幸她技高一筹活了下来,不然他还得忙中抽闲前来吃席。
宋溪溪一言难尽,露出困顿的样子,才算把这位不着调的知府大人打发走了。
“没想到杜大人这么和蔼,看起来就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
宋青青对杜巍的印象好极了,完全颠覆了她对当官的认知:“我看杜大人是真把你当子侄辈看了,在你面前没有半点官架子,还会与你开玩笑。”
宋溪溪摇了摇头:“你是没见过他办案的样子,总之年纪轻轻坐上知府的位子,就不可能是表现出来的那样。”
宋青青无所谓:“反正杜大人看重你对你好就行了,以后你给衙门办事遇到棘手的事,不至于被推出来当炮灰。”
炮灰这个词,还是她从是宋溪溪口中学来的。
宋溪溪沉默不语,似乎认可了宋青青的话。
杜巍公务繁忙,见宋溪溪没有大碍就带着侍从离开了,没有留在宋家吃午饭。
对此宋五福等人觉得不安,担心是不是怠慢了,还是宋溪溪说没事,他们才安心下来,继续守着院门不让不相干的人进入。
直到十多天后,一撮毛的腿伤勉强康复,由贺洪拆了夹板,它顶着宋溪溪羡慕的目光,趁着夜色离开了宋家,终于回到阔别半月的族群。
之后,来宋家看稀奇的人渐渐少了,宋家人都松了口气,也恢复了正常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