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周桃花离开村子回到秀水镇的铺子。
也不知道她对杨翠莲说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杨翠莲往村子里赶,随行的还有双眼红肿、背着一个大包袱的元宝。
杨翠莲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宋家看望宋溪溪,却是只字不提童童。
宋溪溪也没有打听的意思,除了关心妞妞的身心健康,就是了解铺子的经营情况。
杨翠莲身心疲惫地回到家里,对跪在堂屋里哭泣的童童视而不见,朝着手里握紧竹条的元宝招了招手。
“舅娘……”
元宝狠狠地抹了一把泪,膝盖一弯重重跪在她面前:“舅娘,童童害得妞妞落水,又害得毛毛险些被人杀死,她心眼坏成这样打死了都不为过,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可是她是我妹妹,爹死了娘没了,在这世上我就只有她一个血脉亲人,她再坏我也下不去手……”
杨翠莲也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扶起他:“好孩子,你起来,她做下再多的坏事也与你没有关系。”
对这个懂事能干又体贴的孩子,她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如今看他如此难过,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对童童的不喜更深了。
“不,舅娘,我是哥哥,是我没有教好她,她才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元宝不肯起身,泪流满面地看着杨翠莲:“舅娘,我们分家吧,我会留在村子里看着她,把她的性子扳回来,不然任由她这样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杨翠莲像是早已猜到了他的打算,认真问道:“决定好了?”
元宝郑重点头:“决定好了,我不能看着她继续歪下去,要是扳不回来,至少让她没有机会再干坏事。”
杨翠莲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你决定好了,舅娘也不勉强。这屋子的地基有你们兄妹的份,你们就继续住着,田地也分你们一半,能种就种,不能种租出去也成……”
童童才八岁,还有改好的可能。硬是让元宝跟着自己,把童童赶出家门甚至撵出村子,这孩子心里难免会有芥蒂。
如此一来,一家变两家,让他留在村里看着童童才是最好的。
听着舅娘周全的安排,元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朝着她深深磕了一头:“多谢舅娘!舅娘的大恩大德,元宝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杨翠莲心里难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只要你好好的,舅娘就安心了,用不着你当牛做马。”
说罢,她的目光终于落在童童身上:“我不知道你为啥见不得妞妞,看在你年幼的份上你做的这些事,我不会对外人提起,只希望你以后好好听你哥哥的话,不要再有害人的心思,否则我容不下你,整个宋家岙也不会有你立足的地方!”
童童垂头不语,眼泪一滴滴落在硬实的泥地上,晕成一朵朵深色的小花。
说定了分家的事,杨翠莲找来老村长做见证,口头上将田地和屋子分成两份,让元宝和童童占去其中一份。
老村长不是多嘴之人,也没问她好端端的为何要分家,只是提醒杨翠莲趁早将户籍和田契分开就回去了。
待杨翠莲去了周家,元宝看着面无表情的童童,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酷:“舅娘和周婶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纵容你。以后你错一次我打一次,要是三次不改,我亲自撵你离开!”
童童眸光微动,声音沙哑:“是我的错吗?我只想好好活着,想让你们多疼我一点,我有错吗?”
元宝二话不说,挥起手上的竹条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你想好好活着没有错,错在不该陷别人于危险!你想让我们多疼你一点也没错,错在你不该动手让妞妞去死!”
童童咬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眼神里却流露出不服气,显然不认同元宝的话。
元宝知道她长歪了,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却是暗暗发誓要把她扳回来,否则他说到做到绝不允许她继续留在村子里害人。
元宝留在村里和童童独自生活,很是让村民们议论了一番,纷纷猜测是不是元宝有问题遭了杨翠莲的嫌弃,才不让他继续待在铺子里。
对此元宝没有任何回应,每天不是带着童童下地干活,就是一起上山采菌子山货拿去镇上卖,以换取米粮油盐。
总之杨翠莲留下的银子他一文不用,兄妹俩的日子过得很是辛苦,短短数日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全部掉了下去。
宋溪溪听说后,感叹元宝是个好哥哥,就是不知道童童会不会领情,将长歪的根子扶正了。
眨眼间到了六月下旬,宋溪溪后背的刀伤好了大半,已经能下地自由活动了。
只要不干出大力的重活崩开伤口,看起来与受伤前没什么两样,甚至脸盘子还圆了一圈。
不过她五官模样长得好,哪怕长胖了也是添了几分可爱,显得更加平易近人罢了。
“乖宝,这大绿瓜摘回来了,我掂量了一下怕是有三十斤呢!”
满头大汗的宋金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走进来,忙不迭地向正在喝绿豆汤的小侄女展示:“这么大的瓜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就在宋溪溪养伤的大半个月里,屋后地里的西瓜疯长,一个个挤开茂密的藤叶比赛似的展露自己的硕大,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宋溪溪拍了拍大西瓜,听着嘭嘭嘭的闷响心情颇为激动:“切开丢到院子里让鸡鹅试试看,它们要是没事咱们就能吃。”
宋金也是这么想到,连忙放下大绿瓜跑到厨房拿来了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