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窝里待了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宋溪溪招呼有些乐不思蜀的狗子们,扛着半大的野猪回到家里。
这一幕,宋家人见怪不怪,牛大憨和祝三玉却惊呆了。
二人知道外孙女被老天爷保佑,突然得了一身一拳打死牛的力气,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识过。
这次看到她猎到一头野猪,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终于意识到这一身力气多了厉害!
“奶奶,天气热起来了,这么多肉咱家一天两天吃不完,不如处理一下分给盖房子的那些人吧。”
宋溪溪猛灌两碗凉白开解了渴,就同张小妹说起野猪的分配。
张小妹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痛快道:“成,一会儿吃了晚饭就把野猪收拾了,要是出肉多每家分上三斤!”
祠堂完工后,宋家就在村子里找了二十多个壮劳力给牛家盖房子。
因之前牛大憨和祝三玉不姓宋,之前也没有参与集体盖房,找的这二十多个壮劳力是要给工钱的。
看在宋家的份上,他们要的工钱也不多,每人每天二十文,还不用宋家包饭食。
这份人情宋家领了,但是不好让他们太吃亏,这头野猪分出去正合适。
祖孙俩的对话,被路过的祝三玉听了去,连忙走过来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等房子盖完了我们再补一些工钱就是了,这野猪肉难得哪能分出去!”
张小妹摆摆手:“在咱们家野猪肉算不得稀罕物,前年乖宝猎了好几头吃都吃不完,用来做人情正好,亲家就别推辞了!”
祝三玉还是摇头:“不成不成,我们两个老家盖房子,这一应花费自然由我们来,怎么能让你们来做人情。”
张小妹一听,故作不高兴:“亲家,你这话就不对了,这野猪是乖宝打的,她是我宋家的孩子不假,那也是你们牛家的外孙,做外孙的给外祖家做人情怎么做不得了?”
祝三玉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宋溪溪笑道:“外婆,一头野猪罢了,你要是舍不得,改明儿我再猎两头更大的回来。”
祝三玉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山里多危险呐,这野猪也不是好惹的,你一个孩子可不能老是往危险的地方跑!”
宋溪溪嘴上应了,与张小妹商量留下猪耳朵,她有些馋凉拌猪耳朵菜了。
张小妹满口答应,这道下酒菜她也馋得慌。
饭后,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宋家父子三人和牛大憨一块儿将野猪收拾干净了,分成斤两一样的肉条,连夜给帮忙盖房子的那些人家送去了。
收到野猪肉的人家很是高兴,私下里说起来都称赞宋家做事仗义,从来没有干亏待人的事。
同时也羡慕牛家有这么个好亲家,把亲家的事当做自家的事来办,没有半点含糊。
忙活半宿的牛大憨吹灭油灯躺下来,一时睡不着就与祝三玉拉起家常。
提及野猪肉的事,他突然哽咽起来:“逃荒前老宋家待咱们也算亲厚,原以为是看在大家是亲家的份上。如今看来是我想简单了,老宋家是把咱们当自家人对待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虽然他们手头上有银子,哪怕不承老宋家的人情也能过活,但是有了老宋家的处处关照,他们才能真正融入宋家岙,不用担心被排挤被算计。
“闺女嫁对了人,找对了婆家,连带着咱们也受益了。”
祝三玉揉了揉眼角,眼里一片湿意:“老宋家仗义,咱们心里领了。日后咱们就在这里安家了,和老宋家好好处着,凡事多为闺女着想,为老宋家着想就对了。”
牛大憨认可老伴儿的话,心里生出无限遗憾:“要是,要是逃荒那会儿,咱家跟着老宋家就好了……
”
这样放儿的腿就不会瘸了。
“别想了,想也没用。比起其他灾民,咱家落得这个结果已是老天爷保佑。”
祝三玉开解着老伴儿,很清楚后悔是最没用的:
“如今闺女想见就能见到,也知道放儿他们过着安稳日子,咱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番话,令牛大憨豁然开朗:“对,你说得对,这个结果很好了!”
老两口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的话,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屋子里响起轻微的鼾声,只有墙角的昆虫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
与此同时,睡不着觉的张小妹推了推身侧的老伴儿:“老头子,亲家千里迢迢来这里太不容易了,以后就算他们搬出去住,咱们也别把人看外了。”
宋五福都快睡着了,被这么一推猛地清醒过来:
“啊?哦,对,你说得对……”
张小妹接着道:“说是说有机会去京城,就把老三大舅子一家接过来,可路途遥远哪是说接就接的,指不定到猴年马月了。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亲家老两口等不到……老三两口子不得给他们养老?”
宋五福无所谓:“养呗,有儿子靠儿子,有闺女靠闺女,不过我看老三两口子不大能靠住,怕是得乖宝来。”
黑暗中,张小妹白了他一眼:“自打老三两口子接手了豆腐生意,可是挣回了大把大把的银钱没有一日偷懒的,你这当爹的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他们?”
宋五福赔笑:“这不是他们两口子不着调太久,一下子没想过来么!”
张小妹没跟他计较,缓缓叹了口气:“老三和花儿是娃儿生少了,但凡生了两个,甭管乖宝下面是弟弟还是妹妹,过继给亲家让这孩子给他们养老送终,谁都说不出个不是来。”
外孙给外祖养老送终的不是没有,可难免招来闲言碎语。一天两天的没什么,听多了谁不糟心呐!
宋五福大惊失色,小心翼翼道:“老婆子,你该不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让老三再娶一个,好把乖宝过继给亲家吧?”
张小妹气炸了,一把掀开被子就是一顿猛捶:“放你祖奶奶的臭屁!老娘啥时候有这个心思了?是你个糟老头子起了花花肠子,惦记着给老三纳小生孩子是不是?”
宋五福被捶得差点上不来气,急忙讨饶:“不是不是,这心思我哪敢有啊,怕是还没说出口,老三就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张小妹眉毛一竖:“都想到老三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还说自己没有心思?我看是你飘的厉害,巴不得一脚把我踹了,弄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儿伺候你!”
宋五福:“……”
这是哪儿跟哪儿?他是不是不该长嘴,应该做个哑巴?
这老婆子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见老家伙不说话,张小妹只当他默认了,顿时气得直磨牙。
不过想起隔着堂屋的屋子里还歇着亲家老两口,她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不合适,便凑到宋五福耳朵压低了声音:“哼,你敢有花花肠子,我就敢丧夫,趁早死了这条心!”
多说多错,宋五福缩了缩脖子,彻底不敢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