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除旧岁，这一年宋家的年夜饭比去年更加丰盛，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几乎摆不下。
除了常见的猪肉羊肉，还有从府城买的海鲜干货，着实让从未品尝过其鲜美的宋家人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就连最会过日子的张小妹都不心疼银子了，表示来年还要再买一堆回来慢慢吃。
饭后，宋溪溪在张小妹的提醒下，拿出这一年的账本，上面清楚的罗列了宋家的每一笔进项和支出。
“豆腐铺子年收益为一百零八两四钱，四十二家豆腐加盟店总分成为七百五十三两，官府赏金总计一千五百两，卖出的十份豆制品方子共计十万两……”
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小钱，总收益多达十万两千五百两。对宋家而言，可谓盆满钵满。
相比之下，一年的支出就很少了算上租铺子买牲口，一共花了不足百两。
“居然有这么多银子啊！”宋青山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
“卖豆腐能赚这么多银子，以后咱们都去卖豆腐好了，用不着起早贪黑去念书了！”宋青柏激动地手舞足蹈，没等他征询大人们的意见，脑门就重重挨了一下。
“兔崽子，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宋银怒视儿子，举起蒲扇大的手完全忘了过年不打孩子的忌讳。
“打得好，这混账不争气的玩意儿！”
黄秋云也很生气，一把揪起儿子的耳朵：“之前家里没有赚到这么多钱，勒紧裤腰带供你念书，是为了让你去卖豆腐吗？”
其他人冷眼看着宋青柏被两口子收拾，谁都没有开口为他说情。
宋青山宋青石两兄弟瑟瑟发抖，庆幸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然肯定如小弟一般被爹娘混合双打。
“错了错了，爹娘，我知道错了！”宋青柏惨叫连连，抱住黄秋云的手腕试图拯救自己的耳朵。
“错了？错哪儿了？”黄秋云依依不饶，誓要让这个糟心的兔崽子真正认识到错误，珍惜念书的机会。
“我我我，我应该好好念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不是做没出息的小商人……”
宋青柏磕磕巴巴的说着，谁知话没说完，耳朵上的力道变得更重：“啊——娘，轻点轻点，耳朵快掉了，呜呜——”
黄秋云骂道：“留着没用，掉了正好！”
一直没开口的宋五福忍无可忍：“老二媳妇，你放开他！”
黄秋云以为老爷子心疼了，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自家男人在使眼色，便顺从的松开手，抬脚踹在一脸狂喜的儿子的屁股上：“等会儿收拾你！”
宋青柏扁了扁嘴，捂着疼痛的屁股凑到老爷子跟前撒娇：“爷爷，好疼啊，呜呜……”
谁知老爷子冷冷道：“活该！”
宋青柏傻眼了：“爷爷……”
宋五福瞥了眼小孙子，又看向大孙子和二孙子：
“让你们三兄弟去学堂念书，确实是希望你们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这条路不好走，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只要你们尽力了，就算不成也没人会怪你们！”
宋青山和宋青石低头站起来，不敢直视老爷子的目光。
宋五福再次看向小孙子：“小商人就没出息了吗？这一年你在学堂的一应花销，就是你三叔三婶和妹妹，起早贪黑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挣出来的，你自诩读书人就瞧不起他们吗？”
宋青柏脸色大变：“不不不，不是，我没有瞧不起三叔三婶还有妹妹，他们做豆腐很辛苦，夏季衣裳没有干过，冬天满手都是冻疮，我能吃好喝好都是他们挣的，没脸瞧不起！”
宋五福的脸色略微缓和：“你心里清楚就好，不仅是你三叔三婶还有妹妹，那些为了生计冒着严寒酷暑来回奔波的人，也不是你能小瞧的。你要是仗着自己念过书，就觉得高他们一等，我看这书你也别念了，便是日后念出个名堂，八成也是个祸害！”
说到最后，老爷子的声音极冷。
“爷爷……”宋青柏的脸都吓白了，同时心里生出了委屈：他自问心地善良，从来没有害过人，爷爷怎么能说他会长成一个祸害呢？
宋五福没有理会小孙子的委屈，继续对三个孙子说道：“自打咱家做出了豆腐，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觊觎这方子。要不是你们小妹想到了加盟的法子，将方子半公开让觊觎的人自觉无利可图，咱们一家人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三个小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
学堂里的学生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不是没有，平日无事听同窗们八卦，也涨了不少见识，自然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豆制品方子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给自家赚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这就像一个下金蛋的母鸡，谁能不惦记？
“如今咱家有了这么多银子，一旦传出去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宋五福盯着三个孙子发问，不放过任何教导他们的机会。
“会、会招来小偷！”宋青柏想争表现讨好老爷子，第一个站出来发表意见。
宋青石害怕道：“小偷还算好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才可怕呢！”
宋青山想得更深：“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但凡有点权势的人，随便能给咱家扣一个屎盆子，不费吹灰之力夺走咱家的一切，咱家还无力反抗……”
宋五福赞许的点点头：“没错，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就好比被关在牢里的刘镇长，他连官府借给咱们的银子都觊觎，十万两银子能招来的就不止小小的镇长了！”
宋青山攥紧小拳头，郑重道：“爷爷，我一定努力念书，将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让那些觊觎咱们家的人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宋五福十分欣慰，摸了摸大孙子的后脑勺：“好，好，你有这份志气，爷爷很高兴！”
宋青柏也被激起了奋发向上的斗志：“还有我还有我，爷爷，我再也不抱怨念书苦念书累了，绝不负爷爷的期望！”
宋青石摸了摸后脑勺，憨憨道：“我不如大哥小弟聪明，不过我会好好珍惜念书的机会，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不让咱家被人欺负，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