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来抢话的人是孙安,任谁都能听出这番话里,他对宋溪溪流露出来的恶意。
宋家人愤怒地质问道:“姓孙的,你安得什么心!”
宋家岙的村民也愤愤地瞪着孙安,骂道:“他定是为上次的事对溪丫头怀恨在心,想借机使坏报复溪丫头,咱们不能让他得逞!”
孙安嚣张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还是说褚生的死与这丫头有关,你们阖村上下想要包庇她?”
宋家人恨不得生吃了孙安,牛花儿更是撸起袖子扑过去揍人:“你个偷鸡摸狗的下三烂,平白无故的冤枉我闺女,老娘抽死你!”
宋财一把拉住她,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官大人在此,别冲动!”
其他人也纷纷阻拦:“你这样倒是显得咱们心虚了,对溪溪更加不利!”
牛花儿咽不下这口气,瞪着孙安骂道:“我不干别的,只去撕烂这贱人的嘴,看这贱人敢不敢污蔑乖宝!”
宋溪溪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官大人是非分明,不会被这样的小人误导,咱们犯不着为一个小偷生气。”
被她这么一劝,牛花儿的火气灭了大半,朝着孙安狠狠地啐了一口:“乖宝说得对,咱们犯不着为一个贱人生气,划不来!”
孙安气得五官都扭曲了,正要说什么被旁边的孙平一把堵住嘴:“褚生的死和这丫头有无关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闹下去,指不定明天就变成我抬你上山了!”
孙安想起宋溪溪对付他们的那股狠劲儿,发热的脑子顿时一凉。
对上宋溪溪静如寒潭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开始后悔冒这个头。
万一她顺利的洗脱了嫌疑,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他!
就凭他这副单薄的身板,恐怕一拳就被她打死了!
想到这里,孙安彻底怕了,情不自禁地往堂哥孙平身后躲。
见他终于老实下来,孙平松开手,朝着宋溪溪露出谄媚的笑容。
宋溪溪看了眼孙平,这人不务正业归不务正业,倒不是个蠢人。
虽然孙安闭嘴了,但是他的一番话,到底引起了官员的怀疑,他目光审视的看向宋溪溪:“此人所言是否属实?”
宋溪溪无法否认,也不能否认:“回大人的话,我天生力气大,确实能够扛起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官员再次打量她,似乎无法想象她如此瘦小的身躯,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宋溪溪的脸上适时的浮现出自豪又害羞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娘的反应。
官员的表情缓和下来,语气柔和道:“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可有念书识字?”
宋溪溪心生警惕,神态语气继续保持着七岁小姑娘的天真:“我今年七岁,没有念书,也不识字,不过……”
她期待又紧张地看了看家人,顺势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不过我很想识字,只是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没念书,我、我不想让爹娘爷奶为难……”
宋家人惊讶地看着宋溪溪,显然平日里她从未表现出对念书识字的渴望,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念头。
对此,宋财和牛花儿很是愧疚,定是乖宝知道家里的难处,才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这件事。
要不是今日官大人问题,恐怕乖宝会一直藏在心里。
想到乖宝突然变得热衷于赚钱,夫妻俩心里更痛。
痛恨自己没本事,不仅不能满足女儿小小的心愿,到头来还要靠女儿赚钱养家……
夫妻俩越想心里越难受,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
宋溪溪被他们愧疚的眼神看得愧疚极了,早知道他们的反应这么大,她就不在他们面前提这件事了。
以他们对她的疼爱,就算其他人有意见,他们也绝对无条件的支持她。
官员听完宋溪溪的话,暗暗感叹她小小年纪,却如此体贴懂事,这样的孩子能是杀人凶手?
戴着这样的一层滤镜,官员对宋溪溪态度才真实了几分:“你说你初四那天上山了,你可有遇到什么人?几时去的又是几时回的?”
宋溪溪一一作答,把那天被野猪群追赶,不小心滚落山坡划伤胳膊,并在昏迷醒来后迷路,在山里来回打转许久才找到出路的事一并说了。
官员的目光落在她伤口尚未痊愈的左胳膊上:“袖子拉上去,让本官看看。”
宋溪溪没有一丝迟疑,拉起袖子露出结痂的伤口。
这份直爽坦荡,让官员对她的怀疑又少了一分,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仔细地查看这道划伤,状似平淡的说道:“这伤口窄深且整齐,不像是被石头划伤的。”
宋溪溪露出惊叹的神情:“大人真厉害,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这伤口是木尖尖划的,就是长这样的木尖尖……”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把之前划伤陆二虎的那个木尖尖仔细地描述出来:“……当时划得可疼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把我的衣裳都染红了,我娘吓得都要揍我了!”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看向牛花儿,神情还有点怕怕的。
牛花儿心里一沉,嘴上恶狠狠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老娘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了事,老娘还能生一个不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老娘白受生你一场遭得大罪!”
宋溪溪吓得眼眶一红,眼泪哗哗地往外冒。
宋财一看,赶紧出来劝牛花儿:“好了好了,乖宝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骂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乖宝胆子小,再让你吓病了怎么办?”
周围的村民们也跟着劝:“是啊是啊,溪丫头还小,你好好跟她讲道理就是了,溪丫头这么乖不会不听。你再骂下去,当心她像之前那样吓去半条命,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
在他们不经意的抖落下,官员了解到,在逃荒之初,宋溪溪被一伙儿吃人的流民吓病了,切切实实的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如此一个怯懦怕事的小姑娘,便是有异于常人的本事,也很难动手杀一个无仇无怨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