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洲一只手按着酒精喷雾，另一只手疑惑地接通：“老爷子，有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裴老爷子裴知秋已经年过古稀，但身体矍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我告诉你，你这次恋综要是不把小池漾追回来，你自己就别回来了！”
裴洲嘴角一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翻动平板，这才看见裴老爷子发布的声明。
“没想到您老还偷偷看恋综呢。”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调笑。
裴老爷子气沉丹田地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不像你，想看小池漾还磨磨唧唧的！”
“我上恋综跟池漾有什么关系，”裴洲冷哼一声，梗着脖子道，“这破节目周子隽投资了，我帮他撑个场子而已。”
裴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发出同款冷笑，道：“是吗，那看来过些日子，只能我亲自出马，让小池漾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了。对了，老夫觉得小池漾跟节目里那位谢影帝很配啊，作为爷爷，我对这个孙女婿还算满意……”
“配个屁！老爷子，你老糊涂了吧，我才是你孙子！”裴洲像是被踩到兔子尾巴，瞬间从座椅上跳起来，眼睛都红了。
裴老爷子声音很冷漠：“其实你是我让庭安从垃圾堆捡来的。”
裴洲：“……”
“你看着办吧，别忘了小池漾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算不能以身相许，也要给她当牛做马。”
裴洲气笑了：“我怎么可能给一个女人当牛做马，你是不是——”
没等裴洲说完，“啪”一下，老爷子已经挂断电话。
裴洲愤怒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只手不停按动着酒精喷雾。
贺忱进来，道：“先生，刚刚长木集团的董事长杜峰打来电话，说是想见您一面，应该是因为我们单方面取消合作的事。”
“让他滚！”
“是。”
裴洲扯了扯领带，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五点十五分。
他咬牙切齿地披上外套。
“先生，您要去哪？”贺忱好奇地问。
裴洲凶狠地咆哮：“下班，做牛……做饭！”
贺忱：“……”
他这么凶，不还是要乖乖给池小姐当牛做马？
贺忱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
一天的时间匆匆度过，池漾和颜欢看完纪录片，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后，就收到了陆澄的邮件。
看见资料上说，杜蔓是通过弹唱歌曲《漩涡》才火的，她不由挑了挑眉，有些想笑。
漩涡啊，那没事了。
《漩涡》
作词人/作曲人：炽阳
陆澄没有在邮箱里说什么，池漾也就只回复他一个“收到”。
这时，她手机一响，是孙雨发来的一大串微信消息。
顾忌着她在直播，孙雨只是简单叙述了一番今天热搜的事。
池漾这才知道，自己和裴家的关系被爆了出来，不过，杜蔓今天故意提起裴家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孙雨还安慰道：【小池，别在意网上的事，你孙姐和公司还在呢。】
池漾心头一暖，回复道：【我知道了，我没有在意。】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从下午的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看见池漾的回复，再结合网上的消息，他们心里都酸酸的。
【听说池漾的经纪人孙姐也是骆星河和夏遥的经纪人，手底下一线二线多的是，如果池漾人品差还喜欢蹭热度，孙姐怎么会像姐姐一样安慰她呢？】
【宝贝你真的很棒了，别理会那些莫须有的声音。】
【全网找不到黑料就开始黑她的出身，孤儿怎么了，被收养也从来不低人一等！】
【池漾离开裴家只是不想借助裴家的帮助吧，说什么扫地出门，还说她勾引裴洲，真是什么污水都往一个小姑娘身上泼，有些黑子的良心不会痛吗？】
【黑子才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他们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池漾其实并没有难过，屏幕前的孙雨见她回复了消息，实在忍不住好奇，又道：【小池，裴知秋老先生也发声明了，说欢迎你随时回家。】
别墅内信号太差，声明截图发不过去，孙雨只能将裴知秋的声明叙述给池漾听。
池漾看见“裴知秋”三个字，怔了怔。
随即，她的唇角上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格外温柔。
那个记忆中脾气火爆，性格却像个老顽童一样的老爷子，在她脑海中浮现。
老爷子喜欢听故事，而她喜欢编故事；老爷子喜欢写字，刚好她也对书法感兴趣；老爷子喜欢慢悠悠地晒太阳品茶，只有她也喜欢这种老干部行为……
年纪大的老人都需要子女们的陪伴，可老爷子儿孙那么多，却没有几个承欢膝下的孩子。
有时候，两人一待就是半天，谈天说地，成了一对忘年交。
裴洲逃课了，被老爷子追着揍，她还得象征性拦一拦老爷子的拐杖。
裴老爷子，是她离开裴家后最牵挂的人，是她心中的爷爷。
只是，四年前她主动离开裴家，又步入鱼龙混杂娱乐圈，她以为老爷子会对她很失望，这几年只有过年时，她才给老爷子发一句问候，却没有得到过回复。
池漾没想到裴老爷子一个顽固别扭了一辈子的人，会说：爷爷随时欢迎你回家这种话。
她定了定神，压下心中涌起的涩意，从手边的糖罐里摸出一粒水果糖放到嘴里。
甜甜的荔枝味道在口中化开，她打开微信通讯录，找到“爷爷”两字备注。
随即，池漾眼眶一酸。
老爷子的微信头像，还是她当年为他设置的，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叶。
“一叶落而知秋，爷爷，这个叶子的头像是你，那个小水滴是我，以后你想和我说话，点击头像和聊天框就可以啦。”
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老花镜，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点击屏幕，拼写“你好呀，小池漾”给她发过去。
老人还笑着说：“很简单嘛，小池漾，爷爷我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
池漾点开爷爷的对话框，调整着自己有些哽咽的声线，发语音道：“爷爷，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回家看您啦。”
温软的声音，比糖果还要甜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