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上的大小子和大姑娘那么多,谁出去一说是不是经常有公安经常来,就是出了几个啥都干的街溜子。
名声这么差,哪个大姑娘还乐意嫁进来啊。
张二贵也知道自己媳妇儿心里是怎么想的,眉头紧皱地抽了口烟,“那孩子做事儿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哎呀,二贵叔,话不是这么说的,”来人低声道:“二贵叔,我可听说了啊,沈遇开回来的那辆车,可是天天半夜去姜柚家的。”
“他们从家里抬出来不少盖着厚被的筐呢,我还听说了,姜柚又开始挨家挨户的买粪呢。”
“二贵叔,不是说着姜柚家每个月上交大粪都好几百斤好几百斤的交吗。”
“这咋还要买大粪呢?”
“你这都听谁说的?”张二贵拧着眉问道。
张二贵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已经随着他的话起了波澜了。
这要是拿买来的大粪充数,那姜柚可就不适合在二道河大队呆着了。
“你还问啥问,”坐在张二贵身边的二贵媳妇儿说道:“我在家里都听说这事儿了,老小子还能扒瞎咋地。”
一到冬天,家家户户的大闺女儿小媳妇儿的就乐意串门子。
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各家的事儿。
张二贵是村上的治保主任,张二贵的媳妇儿又能能说会道的,谁家有个大事儿小情儿的都找张二贵和张二贵媳妇儿帮忙。
所以,冬天一到,张二贵家里天天都是人。
张二贵媳妇儿从他们的嘴里知道老姜家的事儿,一点都不奇怪。
“一会儿咱们家早点吃饭,”张二贵把手里的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砸了两下,“吃完了饭,我就过去瞅瞅。”
来人听到张二贵这么说,才喜笑颜开离开了。
姜柚一到家,就喊着刚到家里的几个孩子,去外面把车里从省城买回来的东西拿到屋里来。
姜秋看着摆在炕上,满满登登的东西,没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心疼。
她姐这一趟,得花不少的钱。
姜柚看自己妹妹不停变换的脸色,转身把沈遇兜里的钱,在姜秋变脸之前,全都塞到了的姜秋的怀里:
“小秋,你看看,有多少钱。”
姜秋所有的脾气,在看到自己怀里的那些钱,瞬间怒气全消,心花怒放地坐在炕上数钱:
“姐,你们这一趟去了省城挣的比县城多。”
姜秋数了好几遍,看着手里的一千多块钱,笑的眼睛都没了。
“要是,不买这些东西,咱们的钱肯定会更多的。”
姜秋瞅了一眼摆在炕上的东西,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败家,真是太败家了!
“小秋,省里卖的东西,比咱们这儿便宜多了。”姜柚坐在炕上,接过了小六递过来的水,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继续说道:“我把咱们家过年要用的东西都买回来了。等会儿,你看看,还缺啥不。”
“缺啥等我下次去省里,再给你带回来。”
姜秋按照之前定好的,把这钱分成了四份,把其中的两分钱放在了账本子里。
她另外的两份钱,一份儿给了沈遇,一份儿给了安大志。
分完了钱的事情,才带着小六和小七开始收拾姜柚从省里带回来的东西。
姜秋才收拾了一半儿,张二贵就进屋了。
看着炕上摆着新的花布,还有生活用品,还有不常见一些小发饰啥的,张二贵的心里凉了半截儿。
“柚子啊,”张二贵面熟如常地坐在炕沿边上,习惯性地把憋在后腰上的烟袋拿出来,默默地点着了:“家里最近忙啥呢?”
姜柚眯了下眼睛,轻轻地捻了下自己的手指。
对于张二贵的忽然上门,又这么问她,姜柚的心里有了一点想法。
他是听到了谁说什么了,所以上门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吗?
想到这儿,姜柚的回答就显得有点虚了:“我们忙啥呢,一天天的不是围着猪圈转,就是我围着锅台转的。”
“要不说你是咱们队上最勤快的人呢,”张二贵的目光落在了姜柚从省里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上,道:“柚子,你这料子是在在哪儿买的,瞅着怪好的。这眼看着快过年了,我也给你婶子买一块。”
张二贵的话里,有明显的试探。
姜柚的眼睛转了转,笑道:“二贵叔,我跟沈遇去省里了。二贵叔,我跟你说,那省里可好看了。人还多,楼还盖的特别高。二贵叔,你说,那些人从上面往下看,不会害怕吗?”
姜柚很适当的把一个刚去省里,对很多事儿都好奇的小姑娘,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二贵苍老的脸上,眉头紧皱:“你去省里干啥啊?”
“二贵叔,我家养了那么多的兔子,我总不能都留着吧,”姜柚又很恰当地把沈遇带回来的兔子拉出来做挡箭牌,“说起来,我还真的谢谢队长和叔呢。要不是你们大家帮我,我怎么可能养这么多的兔子呢。”
“说不准啊,今年过年啊,我们家还得和去年一样呢。”
去哪儿都得遭人白眼。
人家吃的是肉,他们家吃的是开水和馒头。
“二贵叔,自从我爹娘没了之后,队上对我们这些孩子也很照顾的。”
“我大姐没了,我二哥又干出了这样的事儿,按理儿说,我是没脸在队上呆着的。”
“但是,我生在二道河,又长在二道河大队。又是队上的叔叔大爷,一家黄面,一家菜的把我们养大的。”
“我们不能干出来那些丧良心给队上抹黑的事儿。”
姜柚说的情真意切。
但实际上是想要给张二贵吃一颗定心丸。
她干的是正当的买卖,可不是大家伙儿说的那样。
再说了,她现在种青菜能卖出去的事儿,她还没打算这么早就说出去。
穷人眼红,可啥事都能干出来的。
张二贵听到姜柚这么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我听老王家的那几个孩子说,花钱买他们家的柴火呢。我就知道,你啊,是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