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靓姗问出这个问题的本意,一方面是为了缓和气氛,另一方面是想给伊士尧提供一个向上升的机会,又是一样被困在明朝的“同类”,又是想要改变现状之中的那么多不满。
当然,让皇长子与太后一侧的何贵,变为自己与皇三子一侧的伊士尧,同样是金靓姗迫切地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之一。
毕竟何禾离开时答应的只是与皇三子同游一日皇宫,对于后头那求亲的事,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更何况,金靓姗在后宫待得足够久,早已经明白两情相悦与成功联姻是两码事。
伊士尧的及时出现,补全了这个缺憾——招募一个对现状不满的人,比起等待不知何时才肯松口的何禾,来得容易得多。
可金靓姗没想到的是,与完全适应当下生活的自家不同,伊士尧心中的不满是来源于不明所以地来到明朝这件事。
“秀女初选结束后,我想做什么?”伊士尧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我还有的选吗?莫名其妙地过来,成了厨子,秀女初选结束,我也还是厨子,难不成能当皇帝?”
在看清面前的女人一脸生气的样子之后,伊士尧很快清醒地察觉到这把因为无能为力而发出的莫名火,烧向的对象却是金靓姗时,他平静了一些。默默地屏住呼吸,叹出一口气,“说真的,出现在这边三个多月,每天都在想要是我还活在现代该多好。”
金靓姗本来想发作,提醒伊士尧就算在现代,对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随意发脾气,也不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迟疑了几秒却等来他真实的想法。
“你这么说,我能理解。”金靓姗从意识到自己出现在郑梦境的身体开始,对已经无法重返现代的事实就非常确信了。
虽然在特别沮丧和绝望的时候,确实也动过要是能重返现代该多好的念头,但突如其来的念头始终抵不过确信的事实,更何况之后出生的小鱼尾唤起了金靓姗深层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保护欲,在这种母性的驱使下,她再也没有轻易拾起与现代相关的事情,或是关于那段未来的“过去”记忆。
可现在听到伊士尧这么隐忍又无力的一句话,勾起一丝她对那个已经遥不可及的现代的回想,所以她能理解,“但是我们前一次已经谈到过,现在留在明朝,已经是个事实了……”
虽然话题已经随着伊士尧提出的话题开始慢慢转向别处,但金靓姗明白如果这个话题不能得到完美的结束,关于自己预想的那些事,也不用再提——面前这个男人根本现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打算要听。
上回两人对话时,提到过按现代年龄算,两人年纪相差十岁,金靓姗不经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在伊士尧的年纪,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想着要回现代,还是和现在这一刻想法一样,又或者其实是在明朝的十年,已经把自己最本初的性格改变了。
想办法回到现代,才是真的值得去做的事?她心里同样产生了疑惑。
“你就没想过要回去、要再去现代吗?”伊士尧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口中说出的话,和脸上想要得知答案的表情都清晰无比。
“现在说的这些,都不符合常识。在现代的我和你已经死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会儿找到办法,能回去,那要回到哪儿去?你在何贵身体里也已经这么久,我更是十年……在现代……”金靓姗说着说着,下眼睑就热了起来,她拼命控制这时的情绪,也忍住“在现代保不齐已经下葬入土了”这句话。
而阴晴不定的伊士尧这时反而来了精神,“我想过,几次昏过去,看见的那场景应该是病房,我爸、我妈、医生护士应该也都是真的。”
金靓姗一脸“废话”的表情,一边朝殿外瞟几眼,看看是否有宫女、太监要往这边来的动静。
“既然是真的,就说明还没入土吧。”伊士尧朝心不在焉的金靓姗“哎”了一声,接着说。
“有点好笑,你怎么判断那不是幻想出来的?”即使决定要耐心听完回到现代的事,但金靓姗依然表现出伊士尧说的话未必和事实相符的不屑。
“我能看见啊,而且感觉是那种有知觉地看见,”伊士尧不假思索地很快回到,“你最早来这边的时候,就没遇到同样的情况?”
“什么同样的情况?”金靓姗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慢慢消失,正想叫人点上一根定魄香,忽然想到既不能叫人来,又因为伊士尧在场,不能点。
“也是,你养尊处优的,不像我,到这边几乎没正经睡过几觉,就有那种熬几个大夜,身心俱疲的感觉,再加上,哎?今天好像没点那个什么香?”伊士尧回想起第一次严重的昏厥濒死,就是在极度劳累,又加上闻了梁秀殳家里的熏香导致的。
金靓姗手一指空荡荡的香插和香炉,“既然要你来,总不能让你倒在大殿里。你说话能不能连贯点,前一句到底想说什么?”
伊士尧连空隙都没留,在金靓姗说完“什么”之后很快就把话插了上去,“你从来没有在特定情况下,见到还在现代时的场景或是东西?”
她刚想说“没有”,却猛然想到小鱼尾才出生不久,母女两人双双精神和身体出现异样时,好像出现过与郑梦境在朦胧中隔着镜子面对面的场景,但时间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梦里……应该出现过几次吧。”她不置可否地敷衍到,伊士尧眼神里都是质疑。
“现代的事真就只是梦见过,你说的那种情况一次都没有。”这次她说得斩钉截铁。
“那我俩的情况真是一样吗?我闻之前那香,就会濒死;你天天闻,什么事都没有。我能亲眼见到不是明朝的事情,你一次都没见过。”
“都说了,你那也不算是亲眼见到……”金靓姗理解伊士尧的想法,但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他理解自己的想法。
“你不懂那个感觉,真就是亲眼……”
这一次金靓姗没有由他随意说下去,而且打断了他,“你一直在拿这些我们俩谁都给不出解释的事,证明你的说法和想法是对的。”
金靓姗平静地直视着他,见伊士尧准备开口反驳,很快再次说到,“但不能解释、无法证明的事,又怎么是对的?”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能解释出来,我就继续听下去,如果不能解释,就听我说,我叫你来要说的事,怎么样?”虽然不担心有人这时来打扰,但一直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说不到正事。因此金靓姗几乎是借这句话下“最后通牒”了。
伊士尧想要争辩,但发现金靓姗的话毫无破绽,无奈却又无言以对地点了点头。
“你是在年夜饭上出的意外,对吧?”金靓姗看到他再一次点头,“可何贵跪在翊坤宫的时间,是午饭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停下来,留意了一下殿外的声音,确定无人,才继续说到,“我跳楼的时候是凌晨,出现在……翊坤宫里的时间是晚上,这两段时间差怎么解释?”
一句话直把伊士尧问得哑口无言,金靓姗轻轻“哼”了一声,“所以说啊,很多事不是想解释就有解释的,就像你说的看到了病房,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梦,或者根本就是妄想?”
伊士尧一言不发的原因里确实有无言以对的部分,但金靓姗提到的问题却勾起了他的兴趣,明明说是两人情况不同,却连从现代到明朝的时间差都一样。
这种明明好像真相就在不远处,但始终觉得差一些什么关键要素的感觉不仅没有让他更加难过,反而激起了要探索清楚的欲望。
伊士尧看了看外头,距离准备午膳还有些时间,“要不,你先把想跟我说的事说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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皕圩四章 脑中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