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汀原本是个仔细异常的人,可由于在当晚得知过多震惊自己、甚至有些扭转自己过去十年固有认知的信息,却一直忘记要给家中送去消息。
因此何家得知何禾“死讯”的第二日清晨,整个大院中的每个人,都在静等大小姐归家,之后就开始着手二小姐的丧葬事宜。
文熙瑶、苏氏、何宁经过一夜的挣扎与煎熬,最终接受了小女儿已经亡故的现实,像一时间老去数年,强打精神,出现在家丁、婢女面前。
前一晚的动静已经将二小姐已殇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何家,这时家丁、婢女再看到家主三人又是这番表现,更是坐实了昨晚听来的事,有那心神脆弱的婢女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而何宁三人这时即使无心打理家中事宜,但依然已经无法再难过下去,只能强打精神处理这一天可能要准备好的事。
前光禄寺卿家中之女中殇,不同于一般民女,需要提前定下的时间、预备的事情、要告知的人、要备下的物件这些事务数不胜数,而何宁这时心中悲痛难忍,且又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实在不知从何开始做起。
看见自己的丈夫正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往常还能帮着拿些主意的苏氏一时也乱了心神,望向面容呆滞、头上甚至出现几根银色发丝的文熙瑶。
整个何家,长吁短叹、哀声四起,所有人都陷入哀怨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在分完养颜羹之后的何汀,猛地想起了未给何家报信的事,这时还与何禾一起在帮着收拾行李,猛地一拍手,“哎呀,忘记把如今的好消息报回家中了!”
何禾眉毛直立,“这可如何是好?以我娘的性子,昨夜还不得哭昏过去不可。”说着说着,声音中就带着哭腔。
“莫慌。莫慌。”何汀劝解何禾,也是在安慰自己,“如今先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去大殿报一声,再就径直返家,如此晌午之前定能到达。”
她边说着,边与何禾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一旁的秀女们冷眼看着,远处传来微弱的钟鼓之声——秀女初选第三日的第四场正式开始了。
梁秀殳这时正坐在监场台,表情既有些得意,又难掩沮丧。
得意之处在于不费吹灰之力,何禾的事自然变妥,自己也有回应何宁与何家的事实,且事情又不会闹到皇城中去。
沮丧之处在于,没能以何禾为条件,与郑皇贵妃娘娘要来更多的权限——虽说如此,如今有的这些自然也是够的。
一早照例去大殿前静候娘娘一同监场,未等片刻,瑛儿伴着娘娘就走了出来,头一句就是,“今日午前第四场,我不去了,就由你全权定夺吧。”
梁秀殳身后传来悄悄的叫好声,随着他一声润喉,声音戛然而止。
“遵娘娘口谕,只是不知……?”梁秀殳本来要问郑皇贵妃的安排,一方面感觉自己造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瑛儿在娘娘身后打着手势。
手势直指前殿,梁秀殳会意她是在指皇三子。
前一晚状况四起、转折百出,没想到一切最终落于秀女何禾自己主动提出退选,但彼时娘娘的眼神里分明说的是此事还未完。
而在常规郑皇贵妃要再确定一次时,却先把他和瑛儿叫来身边,耳语了几句。
如今这一刻,倒是还都能想起来,郑皇贵妃先对瑛儿说,“若何禾坚持要退,退便罢了,按理明日一早就可离了行宫,只是你想法子再留她半日,午膳之后再由她去,是了,还有她家姐何汀,一并留下。”
梁秀殳当时不解其意,只是跟着瑛儿在一旁应声。
之后郑皇贵妃又转向他,“这几日都何人在万岁身边?你可事先安排妥当了?”
梁秀殳压低声音,把皇帝身前几名贴身太监的名字都报于娘娘,还特意强调了若有异状就会来报的事。
郑皇贵妃沉思片刻,让他派人第二日的午后把这几日的情况都带来,之后说了一句,“我们此时在这行宫之中,未必皇长子就能静静留在延禧宫中。”
言外之意即是没有翊坤宫的几人在翊坤宫中,难免会被另一边的皇长子钻了空子。
但紧接着,郑皇贵妃又说了句无妨,如今见皇三子之意,此一回未必翊坤宫无人是坏事。
瑛儿听懂了,连忙称“是”,又问该如何往下进行,梁秀殳依旧一头雾水,只能连猜带蒙地问了句,“方才说到皇长子殿下,如今说见皇三子之意,娘娘可是为立储一事?”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在这行宫之中,太后、皇长子就乐于在皇城中消停,此时指不定在打病榻上的万岁什么主意。”
她顿了顿,又说,“之前在翊坤宫中议事之时,我已说明平日之事若需定夺,仍需内阁、大臣前来这东郊行宫,如今一日又半过去,你们可见他们有一人过来?”
“还不就是因为那沈一贯仗着首辅之位,把事情一直压着,他那‘浙人’一派哪一次不是趁机向万岁进言立皇长子为储。”
郑皇贵妃不住地说着,原本因为何禾自提退选之事聚拢过来的人几乎都要蹭着脚步凑上来听。
瑛儿见状连忙打断娘娘,“娘娘,如今还有一事……”
郑皇贵妃醒悟过来,“就以立储之事而言,皇三子此次求亲,势在必行!”
梁秀殳再一次险些没跟上,在郑皇贵妃娘娘面前服侍这许多年,这还是仅有的几回完全不解她意思的时刻,“求、求亲?”
“梁公公怎么还未觉察殿下观秀女何禾的眼神?”瑛儿示意梁秀殳看一眼。
他照做之后,各在一侧的皇三子与何禾都反过来疑惑地看向他。虽然梁秀殳未从他俩看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什么特别之处,但依娘娘的意思,就是尽快让皇三子与何禾的亲事尽快定下——这与万岁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位关键的皇子谁先成家,谁就更可能成为后嗣。
因此,第二日——秀女初选第三日的午前第四场,郑皇贵妃缺席了监场之位,而是端坐于大殿中等待已经决定退选的何禾亲自前来拜谢离开,顺便由瑛儿作为媒人牵线搭桥,而何禾的家姐何汀则可作为见证人之一,先对求亲一事有些大致之识。
但一脑子困惑,又想起忘记差人去皇城里问来消息的梁秀殳,此时在思索这一天之间,忽然的白事变红事,自己在这之中又算什么啊?
而与此同时,何禾正与何汀并肩而行,往大殿中来。伊士尧则刚接了大殿里的口谕,中午要宴请何禾姊妹二人,需另备些吃食。
可怜的是,数十里外的何家,仍在一片混沌与虚无之中,不知所措。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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皕卌三章 心中有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