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诗上车后,没有说话。
郑立南的那个眼神让她有些难过,她并不想失去这个好战友,但关于她和权枭之间乱七八糟的事,又要怎样和他解释呢。叶诗诗有些头痛,一时打不起精神来应对权枭,索性偏着头往车窗外看。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很多,偶有不耐烦的司机急促地按喇叭,路边是下班、放学的人群,热闹的街口还有占道经营的小贩,躲过了城管,见缝插针又无比坚韧地生存着。路灯次第亮起,华灯初上喧嚣热闹,充满了烟火气。
权城,是一座繁荣的滨海城市,亦是权家的根基。
这一刻叶诗诗忽然发现,自己对权枭的了解少得可怜,仅限于当初激动不已的父亲母亲在家中兴奋交谈中所夸耀的。
权家的触角似乎早已伸出权城,南下北上,然而总部始终在权城,在现在的掌门人权枭手中,仍然没有改变。
北上有政治中心首都,南下有政策更好的经济特区,权枭,看着并不像保守的人。
叶诗诗东想西想,却又绕到了权枭身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有些愕然。
车上没有人说话,在这样凝固般的气氛中待久了,置身其中的人,竟也感觉到一丝奇异的平静温馨。
“今天孙医生来。”权枭已盯着她天鹅般的脖颈看了半晌,动了动嘴唇,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叶诗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他在回答她之前问的为什么来接她,大约是上次身体检查的结果出来了。
孙医生啊……权枭的私人家庭医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那里打探到朵朵的病情。
回到市内闹中取静的别墅,叶诗诗乖巧地跟在权枭身后进门。
“爹地!叶阿姨!你们一起回来啦?”正坐在
客厅警惕地和孙医生大眼瞪小眼的朵朵如同见到了救星,从沙发上跳起来跑着来迎接。
“朵朵,今天有没有乖乖?”叶诗诗看到她这张无忧无虑的小脸,顿时把烦心事都抛到一边,忍不住露出笑容,弯腰摸摸她的头。
权枭冷硬的面部线条也露出一丝柔软,看向朵朵的眼神满是宠溺,隐藏着心中的心疼。
他对着朵朵笑了笑,又抬头和孙医生打了个招呼:“来了。”
朵朵见状,手脚并用就往权枭身上爬,边扑过去边告状:“爹地,他坏坏,他要拿着那……么粗的针筒扎朵朵!”
说着两臂张开比划了个夸张的大小。
叶诗诗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孙医生,她这才明白今天的重头戏是什么,难道是朵朵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吗,毕竟朵朵说过以前都是吃药的,为什么要变注射了?
权枭失笑,蹲下来平视朵朵问:“朵朵不是不想吃药药?”
叶诗诗就看到朵朵委屈地扁扁嘴,面容愁苦地抱怨:“那,那打针还不如吃药药。”
“好了,朵朵乖,打针比药药管用,”权枭牵着她的手,把朵朵带到孙医生面前,“孙叔叔很厉害,不会痛的。”
朵朵求救的目光投向叶诗诗,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孙医生身前,被她无情的爹地抬起嫩生生的小胳膊,卷起袖子露出手臂。
叶诗诗大步上前拦在孙医生和朵朵之间,表情认真地看着权枭:“权先生,朵朵为什么要打针。”
权枭似乎没想到她会跳出来阻挠,眉皱了一下又松开,嘴唇抿得很平几乎没有弧度:“治病。”
“朵朵得了什么病?”叶诗诗也没想到自己本打算暗地里慢慢调查的问题,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我是朵朵的父亲,我自然不
会害她。”权枭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抬手抓住叶诗诗挡在中间的手臂,警告地看着叶诗诗,语气中带着危险:“别再孩子面前闹。”
朵朵的眼神在他俩之间转来转去,似乎发现气氛不太好,她伸手拽了拽叶诗诗和权枭的袖口,仰着脸说:“朵朵乖,不吵架。”
接着皱起小脸,对孙医生说:“来吧,说好了不痛的哦?”
孙医生担忧地看了叶诗诗一眼,只是叶诗诗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
“朵朵真勇敢,如果痛你就打叔叔。”孙医生对朵朵鼓励一笑,从旁边他带来的药箱中取出一小管淡红色的药剂,吸入小指粗细的针筒中,细如发丝的针尖迅速扎入朵朵的皮肤,将药剂匀速推入。
“看,不痛吧?”孙医生迅速拔针,用药棉按住,笑着安慰没回过神的朵朵。
叶诗诗看着朵朵这样,却是一阵心痛,挥手甩开权枭。
而权枭此刻顾不上计较她的无理,他关注着朵朵的反应,见她一切如常,才暗自松了口气:“朵朵,今天许你多看一个小时动画片,明天白天困的时候要和管家爷爷说。”
朵朵一听,把打针的事情抛之脑后,欢呼一声缠着佣人去影音室看动画。
此时客厅只余下权枭、叶诗诗,以及极力减少存在感的孙医生,一时有些凝滞。
“咳,夫人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只是还有些体弱贫血,我列了些调理滋补的食单,平时要注意调理。”打破沉默的事孙医生,说完他在桌上留下几张纸,挨着之前的报告,看了看权枭意有所指地说,“为小姐新调整的治疗方案,目前观察是成功的,后续如果有问题随时叫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拎起药箱迅速撤离。
权枭招来管家把食
谱单子交给他吩咐说:“照这个安排给夫人进补。”
在管家离开后,权枭理了理袖口,拿起桌上的报告就要离开。
“不该给我个解释吗?”叶诗诗强作平静地拦住他,“既然让我一起照顾朵朵,就应该坦诚地告诉我,朵朵到底什么病。”
权枭站定,用报告抬起叶诗诗的下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地说:“你不用知道,听我的话就够了。”
叶诗诗气结,扬手就要去夺体检报告,被权枭先一步挡开。
权枭单手攥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深深地看她一眼,甩开她上了楼。
……
这天,待叶诗诗心思不属地和他们吃完晚饭,帮朵朵洗漱,给朵朵讲完睡前故事哄她睡下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对了,在权枭的默许下,这间客房成了叶诗诗的专属,他似乎放弃了让她履行妻子义务的事。
月光透过纱帘,朦朦胧胧地照进来。
叶诗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权枭对朵朵的事讳莫如深,这让她怎么也放心不下,那管淡红色的药剂,她当时特意看了,没有任何标志标签,谁知道他给朵朵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而朵朵的检查报告,权枭也不给她看……
叶诗诗一个鲤鱼打挺,露出恍然的神色:“傻了我,他不给我看,我不会偷偷看么?”
她穿着睡衣从床上下来,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半,整个别墅都安静的很,除了值班的保安,其他人都睡了。
叶诗诗轻手轻脚地溜出去,她先到主卧外面悄悄听了一会儿,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应该是睡熟了。
接着,她慎而又慎地,躲着走廊监控,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
内一片黑暗,叶诗诗进去后小心地关上门,掏出随身带着的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四周照了一下,直奔书桌方向。
桌子上空空如也。
冷静,权枭的文件一般会放在哪里?
书房有一面墙的书架,除了书,还放着不少文件夹。叶诗诗一咬牙,举着手机过去打算一点一点找。
不是、不是、又不是……
她一手拿着手机,只能单手从书架上抽出文件一份一份辨认。
“在找什么?”一声突兀的冷冽男声响起,吓得叶诗诗猛地回头,手机和手中的文件都掉了下来。
手机掉在地毯上,光直直打在天花板上,透过这道不算明亮的光柱,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门口进来。
他关上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叶诗诗的心也咔哒一声震了一下,旋即回过神,干咳一声:“我出来上厕所,走错地方了。”
“呵,”权枭没有开灯,黑暗对于将书房摆设了然于胸的他并没有造成什么阻碍,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到叶诗诗面前,“你那间客房没有独立卫浴,确实不方便。”
心虚的叶诗诗赶紧点头。
“那不如,”权枭低头凑到她耳边,男性呼出的热气打在她耳朵上,说出的话如惊雷般落在叶诗诗耳朵里,“回主卧住。”
“不,不用了,不麻烦。”叶诗诗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黑暗中她不知道往哪儿看,目光迷茫没有落点,“其实我原来的卧室也没有独立卫浴,我都习惯了,哈。”
权枭的声音却骤然冷下来:“叶诗诗,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他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打开灯,指着墙角不起眼的红外监控摄像头:“叶警官,你说,如果我告你窃取商业机密,能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