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五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是,灭燕云派的人中有一个已经练至剑气五层,还有两个练至剑气四层,他们往东而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那存着一口气的燕云派弟子便闭了眼去,任韩小五再怎么叫都没能再醒过来。
练至第五层又怎么样?他韩小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讨回公道。
他将燕云派弟子都埋在了静心涯,事后疲倦的坐在了燕云冢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都胜不过三个响头,一磕知遇之恩,二磕传道授业,三磕同门友谊。
最后韩小五在静心涯上舞上了燕云派剑法,他想让所有燕云派弟子都看到,他韩小五抗得起整个燕云派,他将会用这套剑法报仇雪恨的。
那一日,原本剑气四境的韩小五一念之间突破至剑气第五境——剑虹。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韩小五一刻都等不了了,这个少年背着一把轻剑,毅然决然的向东而去。
姜云依三人在灭完燕云派之后便向东而去,他们还要去找一个人,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人在苦苦追寻他们。
准确来说是追杀。
韩小五渡了江来到一个小镇,若是从前他定要仔细逛上一番,毕竟这世上唯有美食美景不可辜负。
可现在的他却全无心情,他的脑海里就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报仇雪恨。
韩小五行至一桥头时,五六大汉正将一邋遢模样的少年游侠堵在了墙上。
那少年身背一把雕有烛龙的大剑,只是这少年身材瘦弱,再加上头发稀乱,完全不像个游侠的样子。
那几个大汉指着少年游侠说道。
“呦,这不是逃兵温胜家的怂蛋儿子吗?今日竟然还敢出现在青山镇。”
大汉口中的温胜,确是这位少年游侠的父亲。
当年温胜和村里的一帮好兄弟一起投了军,可是后来只有温胜一个人回到了镇上。
温胜回来的那天还带回了许多银子以及这把烛龙剑。
他悄悄和妻子说,他们投军以后并没有去往前线杀敌,而是被带去修皇陵了,这些钱和这把烛龙剑便是那时候顺的。
那时的温寒雪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当然是不懂这些的。
温胜接着说下去,那皇陵修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有一次去放水却偶然听见监官说,这些修皇陵的事后都要杀掉,以防皇陵的位置泄露。
温胜当时吓得腿软,当天晚上收拾了东西便趁着守备不注意逃了出来。
那天晚上妻子听了这事,一夜未眠,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二天温胜妻子经过一夜的思虑,决定离开青山镇避难。
但很快,上面便有官兵将温家围了起来,温胜被当场抓获。
后来听说温胜是被斩立决就地正法了,以儆效尤。
官府发布的告示最终定义温胜是逃兵,并且因为温胜的临阵脱逃行为,罚青山镇以后投军之人的奖赏扣去一半。
那以后温家成了整个青山镇唾弃的对象,而温寒雪便是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
只是无论温寒雪怎么被欺负,温母却不让他还手,否则他会被打得更惨。
渐渐的,温母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临死之前温寒雪便将温寒雪送至了姐姐家寄养。
温寒雪是在一个雪夜出生的,他那没文化的父亲温胜便给他取了温寒雪这个名字。
虽然不知道此次温寒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还是一眼被青山镇的人给认了出来。
温寒雪并不理会那大汉的出言不逊,躲开他便要离开,只是却又被其他人围住。
就这样尝试了几次以后,温寒雪被六个大汉彻底堵住了去路。
那为首的胖一些的大汉看见温寒雪竟然背着一把剑,笑着讥讽道。
“看,温家的怂蛋小儿竟然背了一把剑。”
其余五人同样是一阵讥笑。
那胖大汉又指着温寒雪说。
“喂,我说你拿得起剑不,就你那怂样也想学别人做大侠吗,真是可笑可笑。”
温寒雪并没有不愠,只是轻轻说道。
“借过。”
你大汉故作听不见将耳朵凑近了些。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是不是没吃饱饭呀,要不要大爷我赏你一顿?叫我一声主人我便考虑考虑。”
其余人又是一阵大笑。
见温寒雪不作声,那人又挑衅道。
“哟哟哟,你看这不服气的眼神,是想打我吗,你有这个胆子吗?小怂蛋!”
话语间,那大汉突然朝温寒雪身后那柄剑伸去。
“我看这把剑不错,不如借哥哥我玩玩。”
但这一次温寒雪闪过身子躲了去。
那大汉一时恼羞成怒。
“你竟然敢拒绝我,找死。”
语罢,那大汉便朝温寒雪一拳砸了过去。
不过这次依旧被躲了去,接下来的几次一如既往。
那大汉终于没了耐心,示意六人一起上。
温寒雪看着一拥而上的六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剑,只是最终没有拔剑。
可就算那六人一起上也没占到任何便宜,温寒雪只是闪躲便全部化解了去。
那大汉终于也是知道这温寒雪已经今非昔比,若是硬闹下去吃亏的便是自己了,但今天他又必须出这口气。
他注意到温寒雪始终没有拔剑,便知他是不会痛下杀手的,于是便利用了这一点。
只见那大汉指着温寒雪说:“你今日要想从这过去可以,要么拔剑杀了我,若是你没那胆子拔剑,那便从我裆下钻过去,我便放你过去。”
说罢,大汉便将腿迈出,留了一个大大的空子。
温寒雪站立许久没有说话,但此刻那大汉头顶却在冒冷汗,他怕那温寒雪真的拔剑杀了他。
温寒雪犹豫了一会,眉眼低垂,他似乎是妥协了。
韩小五看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了他心中的选择。
都说莫欺少年穷,莫欺少年志,可若心怀大志是不会怕欺负的。
韩小五佩服他的勇气,所以韩小五选择了拯救他的膝下黄金。
就在温寒雪要低头时,韩小五一跃而上,瞬间将那六人打倒,最后一剑横在了那胖大汉咽喉处。
“现在,他还能不能过去了?”
那大汉哪有拒绝的理由,连连回答。
“可以,当然可以,都听大侠的。”
韩小五这才收下剑,归鞘。
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温寒雪看了韩小五一眼,便伸手拦住了他。
韩小五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
“我从来不欠人情,说吧,我可以替你办一件事。”
韩小五却摆摆手,“不用,我没有什么心愿。”
语罢,韩小五便继续前行,而那温寒雪却一直跟在身后。
不过韩小五却也并不介意,毕竟这条路又不是他家修的,别人要走便让他走就是了。
走过一段距离,韩小五在一处客栈暂时歇脚。
而那温寒雪也同样是停了下来,只见他摆出数文钱在桌上。
“店小二,来壶黄酒。”
韩小五看着这邋遢的少年不觉想起了伙夫老头,他也爱喝酒,而且一醉就要胡说八道,吹牛说自己以前闯江湖的时候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温寒雪腰间原来悬着一只酒葫芦,他拿过酒葫芦打开塞子往嘴里倒了倒。
却只是滴下几滴后,就怎么晃都晃不出一滴来了。
韩小五只记得当日他尝这酒时,是又苦又辣的,老头只说他境界不够,所以尝不出酒真正的味道。
韩小五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只是今日韩小五却不知怎么想起这老头来了,想尝一尝这酒来了。
未久,韩小五坐到了温寒雪那一桌,也摆出几文钱。
“小二,来一碗酒。”
温寒雪端详了韩小五一眼。
“你不像会喝酒的人。”
韩小五当即问道,“为什么?”
他举起手中的酒葫芦笑道。
“因为你没有这个。”
韩小五轻轻一笑。
“这算哪门子道理。”
那天,韩小五饮下了整整一大碗酒,没一会便脸红了,头也跟着晕起来了。
温寒雪指着他笑。
“你的脸红得像猴屁股。”
韩小五却赖皮道,“猴屁股,我没见过,不知道是何物。”
随后韩小五又问起了温寒雪要去哪里。
温寒雪壮志凌云的说要做一个游侠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种的。
韩小五却笑道。
“游侠是不会被几个不懂武功的大汉围住的。”
温寒雪这会有些不乐意。
“你不懂,我这是怕我一出手收不住便把他们都杀了,游侠儿是不能滥杀无辜的。”
韩小五这会比较赞同,点点头道。
“哦,这么看来,你的武功很高喽。”
温寒雪大手一拍桌子,“那当然,有这么高,不对,这么高。”
这会他正在用两只手比划着。
温寒雪又问韩小五道。
“你呢,这是要去哪里?”
韩小五的眼神透过一丝坚定。
“寻仇,找三个武功很高的人寻仇。”
“寻仇啊,要不要我帮忙,我很能打的。”
韩小五却一口拒绝,“那不用,我自己的仇得自己寻,不想连累别人。”
那温寒雪却拍了拍韩小五的肩膀说道。
“兄弟的仇便是我的仇,我可不是别人。”
韩小五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好一个兄弟,我韩小五竟然又有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