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五很快便入了樊城,虽然这里并不是他的故乡,但却是他唯一可以寄托灵魂之处。
樊城本就不算富庶之地,战乱以后便更显得萧瑟,虽然街上看起来逃亡的不多,只不过因为要逃亡的早已离开,剩下的都是不愿舍弃这片故土的人。
韩小五不一会便看见了街上的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小乞丐,当即出手制止了那群人。
那被抓住手腕的一人当即转过身来,“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多管闲事啊。”
韩小五平淡说道:“放了他。”
那人却不理亏,“放了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凭什么放了他,还有你给我放手啊,不然我……”
韩小五此次抓住他的力道又重了些,疼得那人叫了起来。
“我说放了他,他欠的钱我替他还。”
那人这才说道:“早说啊,这小乞丐偷了我五个包子,给钱。”
那被说的小乞丐被瞪了一眼,躺在地上而且不敢正眼相对,显然是被打怕了。
韩小五看见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当年的身影,如果不是老乞丐收留了他给他取名小五,他也不会有今日。
韩小五给了那伙人钱,随后想要靠近小乞丐,只是小乞丐一副怯懦的样子,并不想要别人靠近他。
韩小五只能拿出一些干粮还有银子放在了他面前,韩小五轻轻的说:“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向北而去开启新的生活吧。”
随后韩小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小乞丐这才慢慢伸手将干粮和银子收下紧紧攥在手里。
小乞丐看着韩小五离去的背影,那是一个背着一把重剑的少年游侠,他身着一身素衣披着的短发随风飘扬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就像许多人明知这樊城也许不日就将被攻破,这一秒却还能安定的活着。
韩小五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大侠,想要扬名立万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只是如今他看来好像天下第一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他出了城门来到了当小山贼时的山寨,只是如今这儿早已破旧,早已旧故草木深。
只是不知雨纷纷时谁守着这孤城,没有野村牧笛声,没有酒香醇,只有雾花偏冷。
现如今这寨子住的是一些流民,待韩小五走进山寨时众人只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可能因为他的打扮。
只是没一会那些人便又自顾自忙着,韩小五径直走向了与老头生活的地方。
只是那间伙房如今都变了模样,变成了一间丢弃杂物的破仓库。
伙房之后那棵桑树倒还茂森,曾经他常与老头在此喝酒,准确来说是陪老头喝,他可受不了酒那股苦辣味。
老头表面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实则是个装着心事的执念者,如果不是苏青辰的出现他或许会被老头骗一辈子吧。
老头曾经说他会武功,韩小五打死都不相信,直至他飞身替苏青辰挡那一剑时,韩小五终于明白,老头这一回没有说谎。
韩小五来到老头的坟前,其实就是一临时挖的土堆,不过这日他没有带酒他只能轻轻抚摸去那木牌上的灰尘。
“老头,在那里记得不要打赌了,你没心眼……“
韩小五终究还是离开了山寨继续往南而去,樊城之后也就只剩冠城和梁城两道屏障了。
只是韩小五却不知在冠城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只是不知他能否赶得上。
当年柳亭和杨玦出了燕云派,一个往北一人往南,杨玦往北,柳亭往南。
柳亭原本是江湖之人,出自一江湖小门派,当年门派之争杀了不少人,自然也结仇不少,虽然说他只不过是受人之命而已,但那些仇家可不管什么冤有头债有主。
柳亭回到冠城时当年的小门派早已经没落,江湖向来都是如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少有常青树。
当柳亭再回到门派里时,已经没几人认得他,但他却凭借自己高超的剑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于是他便接管了门派,只是他却不再以杀戮立威,他不断向其他门派发出挑战。
不久江湖中便有了冠城第一剑客重振碧城派的传闻,传闻他一人连续挑战几十位江湖门派中的高手,无一败绩。
像柳亭如此高清的人,韩小五永远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卷入如此凡尘之事,在韩小五心里他始终是个从来不在乎功名的人。
冠城的一间客栈里柳亭正在用饭,一柄剑放在木桌上,只是饭未吃完柳亭便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没一会他便感觉头痛欲裂,当即明白这是中毒了,于是赶紧运功试图逼出体内的毒素。
转瞬之间,一群埋伏已久的杀手终于出现,他们围着柳亭虎视眈眈着。
柳亭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伸手握住了剑问道。
“你们是何人,寻仇还是比武?”
来人恶狠狠的盯着柳亭,“自然寻仇,柳亭,你可还记得当年的玉城派?”
柳亭努力回忆着却并有有印象,“不记得。”
那人此时却更加愤怒,“你自然不记得,毕竟你杀过的人太多,可今日你既然落在我手里,就别想活着离开。”
柳亭强忍着不适抽出剑身,“就凭你们几人就想杀我?”
那人却哈哈大笑一声。
“光明正大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如今你已经身中剧毒,想必你已经感觉到头痛欲裂了吧,再过一会还会双目失明,而你迟早要成为待宰羔羊。“
柳亭将剑鞘飞出朝那人砸去,自己则强行运功一跃而起飞至那几人中间。
“那就快速解决战斗吧。“
随后柳亭便与那八人厮杀了起来,那八人并没有毫无章法的进攻,而是各司其职以退为进。
柳亭自知这是某种剑阵,对方这是在拖他毒发,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不然今日便要折在这里了。
柳亭随后不断尝试各个位置,总算是摸清了这套剑阵的弱点,只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逐渐模糊了,剑意也是难以再使出。
事到如今柳亭也只好冒险用那一招了,随后便看见柳亭连续打出十八式快剑,在那八人被打的毫无反手时柳亭腾空而起一脚踩在了众人剑上,他借力一跃飞往了屋檐之上眼看就要逃之夭夭。
可惜他低估了对方的准备,原来暗处还藏有弓箭手,好在柳亭的耳朵灵敏听见了箭声这才闪躲了去。
只是柳亭却再次被逼了回去,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毒素马上就要侵染全身了。
柳亭与那八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竟然逃不掉那便堂堂正正的一战吧。
柳亭这次没有躲开那一剑而是迎着对方的剑一剑刺向了其中那人,那人当场丧命,而柳亭则是胳膊被刺穿。
八人剑阵死了一人自然没了那般威力,随后柳亭迅速向那七人杀去,一击,二击,三击,七击之后那七人全部丧命,二柳亭身上也身中四剑,此时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
七人死后柳亭也倒了下去,只是他用剑插入大地这才勉强撑住身体。
体内的毒素致使他如今五感渐失,所以弓箭手这一箭稳稳射中了他,他此时却像感觉不到疼痛。
下一箭再射来时柳亭以剑躲过,他感知到箭手的位置后当即拔出身上的箭一箭刺穿的那人的头颅。
接下来的五名箭手虽然再次重创了柳亭,却无一幸免,最后一名箭手是死在他飞出的剑下的。
柳亭终于倒下了,他再也没了反抗之力,好在此时这个世界已经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人打扰他。
不问功名的柳亭为什么要重振碧城派只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临死之前要柳亭守护好碧城派,所以他是来履行承诺的。
当年正是这个女人收留了柳亭,让他在碧城派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并且一直待他不错,所以这个女人的话他听。
柳亭吐了一口浓血,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他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他紧紧握着,他想说他死而无憾,只是可惜有些人终是有缘无分。
待韩小五赶到时柳亭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韩小五含泪蒙上了他的眼睛,他此刻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
韩小五注意到柳亭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仔细看去才看清正是自己送给他的平安坠。
原来他一直带着,甚至死之前还紧紧攥着,韩小五第一次在一人面前哭出了声,他抱紧了柳亭。
“师兄,我再也不说你冷酷无情了,你就醒醒……就看我一眼吧!“
“我是韩小五啊,我来了,为何你却离开了?“
那一日韩小再次痛失”亲人”,他早已经把柳师兄当亲人,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时却已经是天人相隔,可他却必须带着伤痛继续前行,他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