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蒙了一层雾气，花丛随着微风亦步亦趋。
树林孤寂地等待鸟鸣，在小路旁沉默不语，默念着四季的含蓄。
春风轻抚着玻璃窗，悄然揉碎回忆的月光。
餐厅桌子上摆着一盘水煮土豆，还有一盘野菜玉米粥。
“保罗，味道怎么样？”叶卡捷琳娜注视着保罗，目光十分严肃。
虽然前线士兵也吃这些，但食材质量和烹饪水平完全不一样。
相较于前线的玉米粥，御厨做的更加美观、可口。
“我能放一点盐吗？”保罗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有点不敢直视母亲。
昨天下午，他和小伙伴跑到湖里游泳，按照规定，他只能在水里待十五分钟，结果愣是赖了半小时。
要不是看到母亲‘和善’的笑容，他甚至能玩一小时。
“不可以，保罗·彼得洛维奇。”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语气礼貌而不失优雅。
她拿起简报，神色从容地翻看着，时不时抿一口奶油咖啡。
与此同时，遥远的东方古国设立四库全书馆，一个叫纪昀的人成为《四库全书》的总编撰。
“知道了，以后不游泳了。”保罗低着头，脸上露出委屈表情。
他拿着叉子，悄悄把野菜拨到一旁，这样就不用吃野菜了。
这一幕完全被母亲看在眼里，直到两人目光对视，气氛变得尴尬微妙。
“保罗·彼得洛维奇，把野菜也吃了。”叶卡捷琳娜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手翻开下一张简报。
埃及的马穆鲁克爆发内乱，女婿和老丈人刀兵相见。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北非没有出现统一局面。
“昨天我不是故意超时的，游泳真的很有趣。”保罗没有道歉的意思，他觉得母亲太严厉了。
不就是游个泳吗，何况还是在浅水区，十五分钟未免太少了。
他很不理解，每次出去玩，侍从都会用沙漏计时，一到时间就提醒他。
“嗯，所以呢？身为皇储，你难道不关心自身安全吗？万一你出事了，帝国未来该怎么办？如果真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叶卡捷琳娜微微露出愠色，她听出保罗的倔强。
无助的感觉蔓延全身，她无法阻拦青春期的叛逆。
因此她默默劝解自己，不能动手，绝对不能动手。
“可是游泳真的很有趣，您试试就知道了。”保罗试图为自己辩解，他吃了一片野菜，只觉得难以下咽。
可他还是把盘子里的野菜都吃了，勉强能想象出前线的伙食状况。
“保罗，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要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
“另外，我不仅要面对世俗，还得面对宗教，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做，让我去游泳......你想让我成为所有人的批判对象吗？”
叶卡捷琳娜揉了揉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继续阅读简报，试图缓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保罗真是越来越叛逆，甚至不愿说一句‘我错了’。
“知道了，以后不游泳了。”保罗抬起头，他明白母亲的意思，也赞同母亲的观点。
可心里就是有一股劲，让他无法向母亲服软。
这股力量在悄然萌发，将会伴随他的青春，直到青春期结束。
“最近写什么新作品了吗，听说剧院在排练你的话剧。”叶卡捷琳娜放下简报，认真地看着保罗。
剧院负责人早就把剧本呈交过来了，还做了一些情节标注。
这部话剧讲了一个爱情悲剧，贵族少女爱上贫苦画家，最后画家在战场上阵亡。
“是的，这个故事特别感人，我自己都被感动到了。”保罗顿时来了兴趣，认真地介绍着人物关系。
游泳的事似乎翻篇了，现在是他的个人时刻。
因为剧本写了战争戏，所以他顺便提了一些地理知识，语气渐渐自信起来。
“真好，你的地理知识真丰富，真是太棒了。”叶卡捷琳娜轻轻笑了起来，语气变得温柔。
虽然这些知识听起来很粗浅，但她依旧感到很满意。
在这个时代，保罗的地理知识储备已经超过许多统治者。
“是的，妈，我能在阴雨天找到东南西北，能说出欧洲的主要河流，我还能分辨山地类型，还知道纬度和经度，对了，我能用比例尺判断距离。”保罗露出笑容，眼神多了几分骄傲。
想必这些事一定能吓到母亲，这可是最前沿的地理知识。
在他一贯的印象里，母亲几乎没看过科学书籍，书架上全是文学小说。
因此他笃定母亲不喜欢科学文献，更不擅长地理科学。
“你能画一张欧洲地图吗？妈妈不懂地理，所以想看一看。”叶卡捷琳娜看着保罗，目光真诚温暖。
当然了，地图绘制能力和地理水平没太大关系，这属于地图学的范畴。
过了一会，伯爵夫人送来一张空白稿纸，还有绘图工具。
“嗯，我现在就画。”保罗拿起铅笔，认真勾勒着大陆轮廓。
他熟练绘制出几条河流的大致走向，以及每个国家的边界位置。
从他的神情不难发现，这些并不能难住他。
几分钟后，一幅粗略的欧洲地图出现在眼前。
“画的很好，但是有些问题，我帮你改一下吧，你把北纬66.5度线标错了，圣彼得堡在北纬59度，不是北纬66.5度。”叶卡捷琳娜微笑着拿过铅笔，唇角微微上扬。
她补充了德意志邦国的具体边界，以及两西西里王国的地形特点。
同时给地图加了一个比例尺，修正了水文情况、勃朗峰的位置，增加了山地类型标识。
顺便讲解了一下纬度位置、海陆位置、地形与农林矿产的关系。
对叶卡捷琳娜而言，这都是一些基础的规律原理。
“妈，您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保罗有些诧异，这些都是最前沿的地理知识。
比如海陆位置猜想，法国科学院去年才发表的文章，母亲竟然也知道，并且有很深的理解。
“在你游泳、喝酒、写情书、找女官谈心的时候。”叶卡捷琳娜放下铅笔，她让侍女端来一盘野菜汤，“保罗·彼得洛维奇，请吧，御医说蔬菜有助于健康。”
“可他没说野菜啊。”保罗缓缓闭上眼，仿佛置身于万丈惊涛中，心中响起暴风雨的赞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