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书房，空气里弥漫一股红茶气味。
一辆马车出现在林荫大道上，路旁园丁纷纷弯腰致敬。
别斯杜捷夫走下马车，神情肃然地走进宫殿。
“伯爵，您知道帕宁最近做的事吗？”叶卡捷琳娜望着窗外，她缓缓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别斯杜捷夫。
照这么发展下去，帕宁迟早能干出更加悖逆的事。
侍从之死、匿名的五十万巨款，每一件事都和他有关。
“陛下，虽然我是帕宁的老师，但我不想偏袒他，您打算怎么处理？”别斯杜捷夫神情严肃，他早已控制不了这个学生。
帕宁早已自立门户，很多事情也不再考虑老师意见。
听说帕宁欠了一些赌债，这让人不禁怀疑他的立场。
“我打算将他停职。”叶卡捷琳娜语气冷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帕宁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炸。
“陛下请恕我直言，现在还不能停他的职，考虑到他的人际关系，很多事情最好等到战争结束再做。”别斯杜捷夫拄着拐杖，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很了解帕宁的做事风格，一旦感受到威胁，帕宁必然会采取措施。
想要解决帕宁这样的学生，只能从长计议，千万不能心急。
“您知道他赌钱吗？让赌徒打理财政、外交，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叶卡捷琳娜眉目肃然，指尖轻触着桌角，钻石耳坠轻轻摇晃。
她拿起桌子上的广场设计图，思考着后代子民的评价。
或许自己还需要历练，有些事情还不够沉稳、老练。
“帕宁处理了很多外交大事，如果贸然开除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战争结束后再处理他。”别斯杜捷夫表情淡然，他能理解女皇的心境。
谁也没法容忍阴谋算计，但还是要学会忍耐。
对手就像一条毒蛇，只要没受到致命伤，随时都能发起反击。
帕宁认识多国大使，亲手处理很多秘密协定，倘若将其停止，恐怕对政策战略不利。
但千万不要相信赌徒，因为对方没有底线。
“您说的有道理，我应该继续等待时机，既然帕宁成了赌徒，那就应该收回他的财政权。”叶卡捷琳娜若有所思地看着桌面，手中的设计图悬在半空。
既然帕宁这么擅长外交，那就暂时让他负责外交吧。
至于财政权，她还没有合适人选，或许可以让别斯杜捷夫试一试。
“陛下，您可以改变一下职务结构，让财政大臣直接对您负责，这样就能绕开帕宁，同时可以让财政大臣和帕宁互相制衡。”别斯杜捷夫表情认真，看不出一丝笑容。
他自知年事已高，不可能永远辅佐女皇，必须尽快把政治智慧传授给女皇。
回顾大半生，虽然教过几个学生，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感到自豪。
“谢谢您，伯爵，真让人茅塞顿开。”叶卡捷琳娜走到墙边，目光扫过彼得大帝的肖像画。
或许以后她可以开创更大功绩，成为一个和彼得大帝齐名的沙皇。
......
夏宫礼堂迎来一批特殊客人，他们长着东方面孔，男人们穿着长衫马褂，女人们穿着大襟袄裙。
他们当中有瓷器工匠，也有纺织绣娘，其中还有一位医生。
“陛下，你看那个契丹医生，听说他的银针可以治病。”公爵夫人拿着丝绸扇子，半掩着容颜。
贵族们小声议论着，他们很好奇东方的故事，以及那里的风土人情。
使臣雅科夫站在礼堂中间，滔滔不绝地介绍契丹文化。
“得到契丹皇帝允许后，我去了姑苏、江宁，那里十分繁华，精美的丝绸制品应接不暇。”雅科夫笑了起来，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他品尝了江南美食，学会了如何使用筷子。
同行的还有其他国家使臣，虽然全程受到严密监视与管理，他依旧很享受这次旅行。
“你去姑苏看到了什么？”叶卡捷琳娜目光转动，那是她回不去的江南，心中最珍藏的石桥畔。
在某个寂寥的幽梦，心绪回到故乡，躲在轩窗外，偷看着过往。
恍惚间，回忆竟如此真实，躲在门前的月光下，裹挟着不可及的葱香。
“陛下，我看到了小镇水乡，人们拿着木桶、油纸伞，匆匆走过石桥。”雅科夫收起笑容，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刚刚太兴奋了，完全没注意到女皇的身影。
他走到女皇身旁，认真介绍着契丹工匠，然后帮女皇翻译契丹语。
“你帮我问一下那个江宁姑娘，江宁有哪些美食。”叶卡捷琳娜眉目肃然，心中却动荡不已。
真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可她不能亲自询问，理论上说，她不应该精通契丹语。
“你好，陛下想问，江宁......江宁美食有哪些？”雅科夫严肃问道，他说的很流畅。
江宁姑娘思考片刻，很快说出一堆美食，烤鸭、板鸭、盐水鸭、鸭四件......
果真没有一只鸭子能完整离开江宁。
“她说完了吗？”叶卡捷琳娜故作听不懂，眉黛微拧地看着江宁姑娘。
她已经很满足了，仅仅是相遇就已经很难得了。
每一道菜都刻进她的心里，那是难以磨灭的味道。
“说完了，比如盐的鸭子、烤的鸭子、板子的鸭子、四个鸭子。”雅科夫正要继续说下去，却注意到女皇的眼神。
疑惑中夹杂一丝无奈，好像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也觉得翻译有问题，一时间很难翻译准确。
“这位是医生吗？”叶卡捷琳娜走到契丹医生面前，看着那一包银针，脑海里浮现出针灸的画面。
“是的，陛下，这位是契丹医生，他很厉害，植物就是他的药。”雅科夫露出赞叹的眼神，他体验过针灸，确实很有效果。
通常，契丹医生还会使用草药，他们拿着杆秤，精确测量每种药草的重量。
药汤通常很苦，很难一口闷下。
“有机会可以让他和御医交流一下。”叶卡捷琳娜略显笑意，她不能过多停留。
每听到一句契丹语，她的心就会悸动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