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戈没有想到殷澈跟殷裴被送到吕芬那边之后,殷墨书更是如鱼得水。
不,应该说是得寸进尺才对。
刘姐不在,孩子不在,诺大的殷家二层复式楼里面,就只有她跟殷墨书打交道。
她刚回A城还没能来得及找工作。
殷墨书除了上班时间不在,其他时间若是没有应酬,都会待在家里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从了殷墨书,就像是被蛊惑迷幻了一样。
殷墨书说他‘有需求’。
每一晚,都会在她睡前出现在卧室里面,跟她怀孕前一样,同她一起睡觉。
但是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殷墨书跟她怀孕前是不一样的。
她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殷墨书像是一团不讲道理的熔岩之火,遇见什么阻碍都是不讲道理的直接破除。
对她也永远都是带着温度的。
她甚至能强烈的感觉到殷墨书对她那种炽热的感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平静的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寒冰水。
事情还是做得同样的事情。
但是她感觉不到他带着热度的感情。
或者说,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感情。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像是在单纯的发泄什么。
她觉得很不舒服,心里面也很空洞。
这种感觉,不是身体上的感觉跟热度可以弥补的。
仿佛他们之间,已经永远,深深地,决绝的劈出了一道沟壑。
这道沟壑永远存在,深不见底,不可跨越。
却也让她没有办法远离他。
苏轻戈在A城细雨连绵的那一周里面,几乎每晚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她睡眠不好,又遇上连阴天,便在殷墨书上班之后,在家里面跟个睡不醒的猫儿一样起不来。
整个人感觉都要睡成一摊饼。
吕芬挑了个殷墨书不在的时间找上门,按了十好几声门铃,再把苏
轻戈从床上震起来。
早上十点钟,她揉着眼睛去把门打开。
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的吕芬。
吕芬一看见她身上穿着睡衣,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床事之后留下的痕迹。
就张了张嘴,火上心头,没等进门,就骂道:“你可真是个狐狸精,当初跟墨书那么分开,都没能挡住你现在使劲浑身解数的去缠他。”
苏轻戈知道吕芬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也不忘里面去了,请她进来之后,便去厨房里面给她倒水,不冷不热的问:“您到这边来有什么事?”
吕芬也感觉到苏轻戈已经不喊她‘妈’了,心里面有点膈应。
眼睛盯着她脖子上的红色吻痕,道:“换件衣服再来见我,看你这样成什么体统?”
苏轻戈被吕芬这样一说,才想起来这几天每晚都跟殷墨书在一起的事情,垂了垂眼睛,遮挡住眸中的愁色,起身一言不发的去换衣服。
而吕芬看见她这样,心里面也有些复杂。
她这个儿子啊,这辈子还真像是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了。
看看这个痕迹,她把孩子带走,倒是给了他们二人世界的空间,把事给弄巧成拙了。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苏轻戈就能使了法子把儿子给拐上床。
果然是个小狐狸精。
苏轻戈换了衣服之后重新坐到吕芬的面前。
吕芬看着她,就要开口说让她离开自己儿子的事情,然而,还未等先开口,就被苏轻戈抢了白。
“不是我自愿回来纠缠墨书的,是墨书带我回来的,还有,我儿子在这里,如果要我走,我要带儿子走。”
一说这个,吕芬就被惊到了:“你倒是学会先开口找理由了?”
“这不是理由,这是事实。”
吕芬脸色一拉:“我不管是
不是事实,你都不能留在墨书跟裴裴的身边,我女儿当初因为你死了,你现在不配留在殷家!”
“您女儿不是因为我死的,也不是我害死的,这一点我可能解释不清,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害她的事情。”
她没有做过,吕芬的心里面当然有数。
但是事已至此,事实是不可能被说出来的。
这个黑锅扣在了她的头上,墨萱一死,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让她背一辈子。
而且,墨萱的死扣在了她的身上,搞得她跟儿子离了心,现在两个人也未必感情就好。
她担心她会萌生恶意,对着殷澈下手。
她这个做外婆的为了外孙能够好好长大,生活在有父爱母爱的家庭里面,已经打算让儿子来抚养外孙。
并且为了外孙的安全,无论如何都想要找一个对外孙好的女人给儿子做媳妇儿。
而苏轻戈因为当年的事情被牵扯不清,她绝对不相信她会好好对待殷澈。
所以,她必须从殷家离开。
“我女儿已经死了,你要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这个事实我会一直记得,”吕芬眼睛盯着苏轻戈,“我今天过来的原因,你应该也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我要你离开我儿子跟我的孙子,你要开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带走孩子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说了。”
孩子她是绝对不会让苏轻戈带走的。
就算是他这个做奶奶的愿意,儿子也绝对不会同意。
这几天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殷墨书对这个孩子疼爱的不得了,当做是心尖肉一样宠着。
又怎么可能让苏轻戈把孩子带走?
“如果不让我带走儿子,那么,我就不能离开殷家。”
吕芬知道苏轻戈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发走,便眯了眯眼睛道:“我不妨跟你直话
直说,我已经打算把墨萱的孩子交给墨书抚养,墨书跟墨萱是亲兄妹,自然对墨萱留下的这个孩子也会很好,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关爱,不管是为了墨书还是为了墨萱的孩子,你都不是适合留在墨书的身边给她做妻子的人选,我更不可能让你照顾我的外孙。”
“您想给殷澈找一个母亲我没有意见,但是请您考虑一下我的儿子殷裴,为什么殷澈可以有母亲,我的儿子就要没有母亲?”
“你说这话的时候,忘记自己已经丢下了裴裴两年吗?”
吕芬抓着这件事步不放。
苏轻戈脸上的神色果然变得不太好。
吕芬乘胜追击,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甩到苏轻戈的面前:“再说了,你离开我儿子,有更好的归宿吧?”
苏轻戈看着吕芬甩出来的那张照片皱了皱眉毛。
那是她跟叶琛前几天在A城见面的照片。
她竟然不知道,有人还跟踪偷拍了他们。
很不巧,照片上正是叶琛拿着戒指跟她求婚的那一幕。
吕芬有些讽刺的开口:“叶律师当年就是雪中送炭,在你最需要律师的时候挺身而出帮了你,之后又从A城离开去了别处发展,我如果没有猜错,你当年能不声不响的从A城离开,这位叶律师着实是功不可没。”
苏轻戈觉得吕芬跟殷墨书不愧是母子,连看的事情,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她伸手将照片拿起来,并不急着否认,而是将照片反过来,给吕芬看:“请问,您看到我接下叶律师的戒指了吗?”
吕芬冷笑一声:“事实都已经摆在桌面上了,你还要狡辩?”
苏轻戈微笑,眼中有几分悲哀:“我不是要狡辩,我是想告诉你,你的人拍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始末,只是一个片段,一个瞬间,就像是
这张照片,你看到了叶琛拿着戒指给我看,你怎么能证明这是跟我求婚?而不是让我给他看看这枚戒指适不适合向他的女朋友求婚?”
“你这分明就是狡辩!”吕芬抬手指着苏轻戈,“你离开我儿子两年,你一回来,叶琛就追着回来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有一腿?”
“谣言止于智者。”苏轻戈将照片放在桌面上,神情淡漠从容。
“这是骂我蠢货?”吕芬更气。
苏轻戈抬眸:“吕女士,我可从来就没有这样说过,是您自己说的。”
吕芬知道她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
也知道她打从前就是伶牙俐齿,毕竟是法学院毕业的,跟人吵架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从前她从来没有被苏轻戈这么反击过。
尤其是暗讽的本事,她今天算是领教了。
吕芬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愤怒堵心之下,猛地将自己的银行卡给抽出来,甩到她的面前。
苏轻戈微笑了一下,觉得有些无趣:“您不会要给我钱,让我离开墨书跟裴裴吧?”
吕芬正是这个意思:“你跟我儿子之间根本就没有夫妻情分存在了,我儿子找你回来的时候,或许说了让你养大裴裴之类的话,但是男人说的话又有几个可信的?你别天真到以为我儿子真的会这么跟你耗一辈子吧?他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比你更像的,所以才跟你耗,等她找比你跟清盈更相似的女人,你就知道你赖在殷家不走是多愚蠢了,你现在走的话,我念在你生了裴裴的份上,这些钱还可以给你做赔偿。”
苏轻戈一怔,重点根本没放在钱上,而是眼神敏锐的盯着吕芬:“‘更像’是什么意思?”
吕芬听见她问,也不再隐瞒,开口就道:“就是你只是个替代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