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书断断续续找了苏轻戈半年多。
但是一无所获。
春去秋来，一年四季轮番转。
转到第二个年头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都会说话，而且走起路也开始变得稳当了许多。
殷墨书周日将孩子带去家里面吃饭。
吕芬一看见外孙，就张开手把殷墨萱的儿子抱到了怀里面，又是亲又是哄的。
经过了两年，丧女之痛开始慢慢变得没有先前那样一想起来就锥心刺骨的疼。
外孙聪明伶俐，而且遗传女儿多一些，跟那个该死的许鹏辉只有三分相似，她看了也觉得欢喜，索性让外孙随着女儿姓，取名叫殷澈。
许家在看着孩子渐渐长大的时候，也过来要了几次孩子，但是吕芬不肯放手，就算是打官司也丝毫不惧许家。
许家又一分分的败落下去，两年过去，已经是销声匿迹。
而许鹏辉因为二审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被放了一马，死刑改成了无期，现在还蹲在监狱里面服刑。
吕芬心里面多少有些安慰，每每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女儿一条命搭进去，也不是一点作用也没起。
但是苏轻戈因为女儿的诬陷，在生下了孙子之后，就消失了。
儿子虽然在最初半年的疯找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她，但是吕芬知道，儿子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不然的话，也不会过了两年了，还是一个人带着儿子，也没有再找女朋友的意思。
她心里面对苏轻戈有些愧疚，只是，这份愧疚见不的光，注定一辈子都不能说出来。
外孙被吕芬抱在怀里面，殷墨书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小孩穿着可爱的背带裤，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父亲，然后可怜巴巴的伸出双手抱住了父亲的腿，嘴巴里面说出两个软糯糯却又有点含混不清的字：“抱抱……”
“乖孙子，爷爷抱。”
殷墨书本是要弯腰去抱孩子的
，那里料到父亲忽然从二楼下来，看见孙子，就高兴的不行，快步过来直接把孩子给抱了起来，然后还转了圈问孙子：“裴裴有没有想爷爷？”
殷裴乖巧的抱住爷爷的脖子，在爷爷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才道：“裴裴想……”
小孩子从小没有母亲陪在身边，虽然撒娇很少，但是却极为乖巧。
这个性格软糯又可爱，有时候殷墨书带着他的时候，时常会想，这个孩子跟苏轻戈一点都不像。
虽然在苏轻戈的肚子里面待了九个多月，面容上也有她的五分相似，但是孩子从小就格外乖巧，就连哭闹都很少。
最初把他从医院接回去带的那半年，母亲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孩子，曾经请了保姆，把他接过去跟妹妹的孩子殷澈一起带。
就连保姆都说，两个孩子一起带，殷裴带起来特别省心。
从能坐着玩儿之后，就很安静的自己玩小积木，从来不会乱吃东西，也不会到处乱爬。
跟他比起来，殷澈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比较调皮，打从能四处爬之后，就没有安分过。
出于对女儿的怀念，吕芬这个做长辈的，明显是对外孙比较疼爱一些。
而殷江就一视同仁，甚至仿佛为了弥补奶奶对孙子的忽视一样，很疼殷裴，百依百顺的那种。
一家人一周聚一次，殷墨书平时工作忙，只有周六之日休班的时候会把孩子带回去带个一两天。
殷澈也是一个粘舅舅的孩子，在加上从小跟殷裴一起长大，两个人就跟双胞胎兄弟一样，吃喝睡觉都在一块儿。
只要殷墨书把殷裴接回去带着，殷澈自然要跟着一块儿。
殷墨书没办法，只能两个孩子一起带。
殷澈精力大，有时候接回去之后认床，常常把他折腾到半夜才会被哄着睡着。
殷裴就很听话，殷墨书每次半夜醒过来打算给孩子扯扯踹掉的小被子的时
候，都会发现儿子乖乖巧巧的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就跟个瓷娃娃一样。
但是，也正是每次看见儿子睡着的样子，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儿子的母亲。
两年的时间里，他没有得到半分关于苏轻戈的消息。
曾经那个跟他一起生活了不到两年的女人，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从他的人生里面迅速的散去。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还留在他的身边，他真的会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苏轻戈。
不然的话，她怎么能消失的这么决绝干净？遍寻不见？
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吃饭。
吕芬给外孙喂了一会儿饭，见孩子不好好吃了，便让保姆把孩子抱去玩儿。
殷裴还乖乖巧巧的坐在殷墨书的腿上，一口饭一口汤的吃。
吕芬看着这一大一小两父子吃的安安静静的，忍不住瞧了旁边的丈夫一眼。
殷江被妻子瞪了这么一眼，才想起之前妻子跟她提过的事情，于是犹豫了一下，对着儿子开口道：“墨书啊，最近工作累不累？”
“还行。”殷墨书喂孩子吃饭已经喂得很娴熟。
再加上孩子是个不哭不闹不爱淘的。
他已经照顾儿子照顾顺手了，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保姆想把孩子抱过去照顾，都被他谢绝了。
殷江听儿子这样回答，就道：“你明天还休班吧？”
“嗯。”殷墨书应了一声，给孩子围了一口汤，然后给儿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殷江看着孙子吃的这么好，就忍不住欢喜：“这孩子还挺能吃的，这一点可不像你小时候。”
“那是像轻戈吧。”
殷墨书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饭桌上的气氛马上就冷了一下。
他自己握着汤勺的手也顿了顿，好像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样。
吕芬跟殷江都沉默了一下。
又安静了几分钟，吕芬才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的丈夫。
殷
江被子妻子这样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就轻轻叹了口气，道：“墨书，裴裴也两岁了，总不能一直没有妈妈的。”
听见爷爷提到‘妈妈’这个字眼儿。
正在乖巧吃饭的殷裴就看向了爷爷。
孩子一双大眼睛，眼睛明亮清澈，一点杂质都无。
殷江只是看着孩子望着自己，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但是吕芬还是在用胳膊肘戳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殷江也无法，只好继续道：“我跟你妈妈已经商量过了，小澈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也不太好，所以，就想让你重新组建个家庭，把小澈跟裴裴放在一起一块儿养大，也不让小澈知道他那个身世了，你就当过继了妹妹的孩子，把他们当做是亲兄弟来一起养大。”
吕芬也开口道：“正好他俩也相差不了几天，你以后就说他俩是双胞胎，你再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孩子们有父母关爱，也不觉得有什么缺失了。”
殷墨书听见父母这样说，便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问他：“还饿不饿？”
殷裴被父亲问道，这才抬起头来，摇了摇头：“不次了……”
殷墨书笑了一下，用手指抹了抹儿子嘴角沾着的米粒。
殷江跟吕芬也看的出来，虽然苏轻戈当年是背着害死自己女儿的罪名消失的，但是她生下来的这个儿子留在殷墨书的身边。
殷墨书一天都没有因为这是苏轻戈生的而嫌弃过殷裴。
相反的，他甚至恨不得把孩子的日常都全包了带在身边。
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这孩子是殷墨书的心头肉。
吕芬知道儿子心里面放不下苏轻戈，但是苏轻戈都已经消失这么久了，儿子总不能因为她一辈子不再娶吧。
她就看着孙子，问他：“裴裴，你想不想有个妈妈呀？”
殷裴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吕芬。
吕芬继续诱导孩子：“别的小孩子都有妈妈的，
裴裴不想要妈妈吗？”
殷裴一听，就挥舞了一下小手，看着殷墨书，软糯糯的开口：“粑粑，裴裴要麻麻……”
殷墨书看着儿子的眼睛，笑了一下：“裴裴要麻麻就不要粑粑了？”
“都要！”
“只能选一个。”
“那要粑粑！”
父子俩一问一答，吕芬在旁边听着就知道诱导孙子来给儿子压力已经是没戏了。
就叹了口气，有点烦躁的开口：“墨书，你还要因为那个女人浪费多少年？”
殷墨书抱着儿子从饭桌前站起来，道：“殷澈可以跟着我，但是给孩子找个后妈就算了，我儿子不需要后妈。”
“你就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吕芬把筷子往桌子上面一拍，有些压不住火：“她当年害死你妹妹，然后就心虚的一走了之了，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忘不了她，她就忘不了你吗？说不定在什么你不知道的地方，她早就已经重新嫁人生子开始新生活了！就只有你，傻子一样还在坚持自己带孩子！”
殷墨书懒得跟母亲吵，抱着孩子就往楼上走。
吕芬还想追上去继续说儿子。
殷江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在椅子上，劝他：“墨书心里面放不下，你就别逼他了。”
“什么逼他？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啊，我会不盼着他好吗？”吕芬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就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都扯了出来说，“我当初就不同意他跟那个什么苏轻戈在一起，如果他们不在一起的话，墨萱能死吗？别看他给墨书生了这个孩子，那也不能将功赎罪，我跟你讲，墨书别想把那个女人再找回来，就算是找回来，我也绝对不会接受她继续留在我们殷家的。”
殷江听见妻子这么说，就叹了口气：“还找什么找，都找了两年了，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最好一辈子都别找到！”吕芬大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