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戈说的清楚而决绝,没有半分的优柔寡断。
仿佛早就已经将说出这句话的情景在脑海里面演练了千百遍。
殷墨书看着她:“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苏轻戈苦涩的开口:“总会有这一天。”
“那我真是瞎了眼。”
殷墨书的手指紧攥一下后,猛地将她甩开。
那股力道很大,他就像是甩开什么黏在身上的脏东西一样,猛地松开,然后转身离去。
苏轻戈被那股力道一甩,整个人都趔趄了几步。
本就大着肚子,行动起来不够矫捷,如今为了不狼狈的跌在地上,她也是赶紧扶住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殷墨书暴风一般气势汹涌的到来,也如狂风一样,带着滔天怒意,从律所离去。
众人殷墨书从办公大厅大步离开。
身形消失之后,才有女助手道:“我看呀,这事儿一出,苏律师那令人羡慕的婚姻生活就要到头了。”
律所里面的女律师们在得知苏轻戈嫁给了殷墨书之后,哪个心里面不是一片羡慕嫉妒恨。
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有的人心里面偷着乐,也有的人真的为苏轻戈担心。
“我刚才听见里面说离婚……”一个刚刚路过苏轻戈办公室门口的女律师长舌妇的开口道。
陈姐一听见那女律师幸灾乐祸,就想起她能力不行却嘴巴很能八卦的事情,端着茶杯,脸色一沉,带了几分嘲讽的开口:“人家离婚你好像比姓许的都高兴啊?”
那女律师一听,也不甘示弱,想要反驳。
但是一想到陈姐总算是她在职场的长辈,还是压下了冲动,讪讪道:“我可没有,陈姐你别瞎说啊。”
陈姐懒得再理她,白了她一眼,转身跟旁边的助理说工作去了。
那个女律师说人家八卦也有些自讨没趣,收了那副八卦嘴脸,就回到
自己的办工作了。
苏轻戈在殷墨书走了之后,抬手摸了摸肚子。
额头上也不由的疼出了一层薄汗。
景尚本来就不放心苏轻戈一个人面对怒气汹汹的殷墨书。
这会儿殷墨书一走,他就赶紧去看苏轻戈的情况。
一开门,看见苏轻戈扶着桌子,脸色发白的弯着腰。
就赶紧过来扶她:“你怎么样?”
苏轻戈被景尚伸手扶住,勉强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
“你嘴唇都疼白了,还说没事?”
景尚扶着她道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苏轻戈吐息了两口气,极力的平复那种难受的疼痛,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痛苦:“这孩子最近总是折腾的我肚子痛。”
“医生说你郁结于心,你应该想开一点。”
景尚安慰她。
苏轻戈就点点头。
“殷墨书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我骗他,”苏轻戈苦笑了一下,眼中有几分愧疚:“我的确是骗了他。”
“本来跟他交往就不是你自愿的,跟他结婚也是你被逼的,就算是怀上这个孩子,都是他设计你的,他有什么好指责你的?”
景尚作为一个旁观者,很了解这些事情。
也很清楚他们交往结婚,甚至走到现在所发生的那些转折。
“如果你没有被他逼着交往就不会见到许鹏辉,也不会嫁给他,更不会提前把许鹏辉告上法庭。”
苏轻戈点点头:“是啊。”
“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一切也都是命运的安排。”
苏轻戈微微扬了扬唇角:“是,我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让她在绝望之中燃起希望。
又在希望之中萌生绝望?
她本以为被殷墨书强取豪夺把控了人生是最可悲的事情,却不想,在这可悲的绝望中,让她见到了许鹏辉。
因而她燃起了复仇的
希望。
当面对许鹏辉的复仇拉开了帷幕,殷墨书跟她之间的婚姻感情却又让她感到无力跟绝望。
“你现在脸色这么差,就不要留在律所继续工作了,还是回家休息吧。”
景尚建议她请假回去。
然而苏轻戈却想到了刚才殷墨书面对她的时候,眼中的偏执跟愤怒。
轻轻摇了摇头,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就不回去刺激他了。”
“你早晚是要面对他的。”
“等他想清楚是选哪一条路的时候,我再去面对也不晚。”
不管是他选跟她继续走下去。
还是选跟她离婚。
她现在都能理解,也能接受。
等他想清楚好了。
……
殷墨书从律所回到家里面,刚将西装外套甩到沙发上。
吕芬就门铃也懒得按的,愤怒拍起门来。
殷墨书听见拍门声,马上就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吕芬跟一脸委屈的妹妹出现在门口。
吕芬一看见儿子开门,就推开他往房间里面走:“苏轻戈呢?这个看不得我们家好过的女人去哪儿了?”
殷墨萱也跟着走进来,怨恨的开口:“哥,嫂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殷墨书没有回答。
殷墨萱也看出哥哥的脸色很不好,于是变得小心了一点:“哥,嫂子不在家吗?”
“她在律所。”
“在律所?”听见儿子说话,吕芬就从他们的卧室里面走出来,道,“好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把我们家给搅得天翻地覆的了,居然能去律所里面安安稳稳的上班?她真的是厉害啊。”
殷墨书脸色沉沉的。
吕芬却道:“你打电话,马上把她给叫回来!”
说完,吕芬就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一副要等苏轻戈回来收拾她的样子。
殷墨书看着母亲跟妹妹,垂了垂眼睛,去厨房里面给自己倒
了杯水,声音冷幽幽的传出来:“许鹏辉那边问过了吗?”
“问?”吕芬被儿子的问题问的一愣,马上就瞪眼道,“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不去好好问一下自己那个满嘴扯谎的老婆,现在还怀疑你妹夫?”
“她那边我已经问过了。”殷墨书端着水杯出来。
吕芬马上就问:“你问了什么?她又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的父亲跟弟弟都是在十一年前被许鹏辉给开车撞死的。”
“胡扯!”殷墨萱立刻就叫了出来。
吕芬那边也跟着开口:“不可能,一定是她撒谎!鹏辉怎么会开车撞死人?”
“所以,我让你们先去问问许鹏辉。”
“哥,你怎么可以怀疑鹏辉呢?”
殷墨萱很不满。
殷墨书却抬起眼,冷冷看着妹妹道:“那你又怎么能怀疑拿的出真凭实据来起诉许鹏辉故意杀人的苏轻戈?”
吕芬跟殷墨萱都被殷墨书给说的一愣怔。
是啊。
许鹏辉那边还没有仔仔细细的问过,她们就选择了毫不怀疑的相信许鹏辉,却不相信苏轻戈。
吕芬皱了皱眉毛,马上就想到了之前许鹏辉跟自己说过的话:“鹏辉说了,当年撞死苏轻戈父亲跟弟弟的是张曦月。”
听见母亲的话,殷墨书的目光就凉凉的转到了母亲的身上:“你们早就知道轻戈的父亲跟弟弟被撞死跟许鹏辉有关?”
殷墨萱意识到不好,马上张口道:“没有早就知道,我们也是上次跟哥一起吃饭的时候才听鹏辉说起来的。”
“他还说了什么?”殷墨书问妹妹。
殷墨萱现在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许鹏辉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告诉哥哥,但是为了不让哥哥对丈夫更反感,就摇了摇头:“没有了。”
殷墨书抿着唇。
吕芬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
说一说聊一聊解决不了的?你看你媳妇,你看看她,现在是一副什么架势?非要把墨萱的丈夫弄到判死刑坐牢,非要让我们殷家被人家笑话是不是?”
吕芬越说越生气:“我们殷家在A城也是有头有脸的,现在被她这么一弄,搞得大家都在看我们笑话,我们还不要脸面了啊?”
就算是苏轻戈起诉许鹏辉递交了材料证据,法庭那边开始走程序。
吕芬也还是觉得这是一桩家丑,并不适合外扬。
殷墨书冷冷看着母亲:“正是因为您这样想,所以轻戈才会选择走现在的流程。”
“你这孩子,这么说我是什么意思?”
吕芬马上就变得不满起来。
殷墨书也不去哄母亲,只是语气凉凉的道:“你们一定会偏袒许鹏辉。”
“鹏辉他是你妹夫啊!”吕芬觉得儿子也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他是你妹妹的丈夫啊,你都不考虑你妹妹以后怎么生活吗?”
“但是死了的是轻戈的父亲跟弟弟!”
殷墨书面对母亲对许鹏辉的过度偏袒也开始感到反感跟厌恶。
“都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两条人命,即便是过了十一年,也还是两条人命,杀人就是杀人。”殷墨书目光笔直的与母亲对视。
认真的表情让吕芬觉得惊诧。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很懂事,虽然性格偏冷,很有注意,但是她毕竟是他的妈妈,不管是什么事情,儿子都是顺着她说的。
尽量不去惹她生气。
现在,居然为了一个要把殷家给搅合的颜面扫地的女儿而跟她对着干。
吕芬心里怒火更深,烧的理智都开始瓦解:“当年的事情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鹏辉杀人,我去翻了旧案,当年有人证出庭说苏轻戈的爸爸跟弟弟就是碰瓷的,他们一家都是骗子!你马上跟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