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里,林今妍已经喝完药睡下了,林今安点着一根蜡烛在桌子旁反复思考今天发生的事,她在纸上写下几个词:“西越国、咸福宫、德贵妃。”思来想去她只总结出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因为林今妍爱慕何梵宇,西越国的人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要么就是咸福宫的德贵妃和林今年搞的鬼。
还有,后面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来救场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如果想要害她们,应该在马车失控后就赶紧跑了,为什么要再派一个人过来控制住马车?
程时晏穿着夜行衣窜梭在巷子里,他在墙头上停了下来,检查了藏在身上的暗器,飞身进入了一家客栈的窗户里。
他转身进入了杂物间,换上一身小厮的衣服,把夜行衣藏好后走到了三楼的走廊上,敲开了一间房间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谁啊?”
“客官,掌柜的吩咐小的来告知一声,对面醉仙楼有人找您,刚到楼下。”程时晏捏着嗓子。里面很快有了动静,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出来开门:“有劳了。”
那人刚走,程时晏看四下无人熟练地用银针撬开了锁,闪身进去把门栓上,把藏在身上的夜行里穿上,从三楼的窗户爬了出去,停在和隔壁房间之间的小小横梁上,他小心翼翼地往另一边挪去,直到可以听到隔壁房间穿出的说话声。
“你怎么搞得啊,怎么一点点小事都搞不定,这样我还怎么得到表哥。”娇滴滴的声音听的程时晏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他还是坚持听了下去。
“没办法,他们有高人出手相救。”有个浑厚的男声:“而且你给的这个价,只要求我做到这里。”
“哎呀~不就是金子,我再给你一百两,下次一定要成,明白吧?”
“五百两,保证成。”
“好吧,但是不成的话可得给我点补偿哦。”程时晏听到这里没再听下去,飞身到了底楼准备开溜。他刚刚落地,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在本来该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听一声“是谁!”在漆黑的夜幕里响起,程时晏随之飞奔了一段距离,果断地飞身上了墙。
不料那黑影居然追的很紧,不仅在毫无灯光的时候精准地知道他的位置并且紧追不舍,来者的轻功显然不下于他,眼看着他就要被追上了,程时晏果断地往人多的地方的跑,边跑边把夜行衣扯掉扔了,混进了人群里。
“混蛋。”霍沂骂了一声,附近的行人看见穿着飞鱼服的他都避之不及,人流瞬间吞没了他追踪的人。
程时晏快步走回了何梵宇住的客栈,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卸下了脸上的易容,销毁了所有证据后取出一身儒生的衣服,点燃了碳放进铜熨斗里把衣服仔细地烫平。他边熨衣服边回忆刚刚短短片刻那人追逐他的场面,首先他在江州都隐藏的很好,京城更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容,为什么那人看到他的一刹那就来追赶?
出神的一会他险些把衣服烫焦,吓得程时晏赶紧放回了铜熨斗。他把衣服挂好,自己躺到榻上,开始转而思考今天窃听到的事情。
那日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时看到一个人掳走了一辆马车的车夫,他离得距离不远,干脆飞身跳上了车顶,那人带着车夫本就笨重,马车速度又不断加快,逃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车顶上的程时晏。程时晏一跃到车夫的时就发现随行的侍卫骑着马在追车,于是将车赶到静僻的巷子后停了车,自己先离开了。
我以前做过这么见义勇为的事吗?程时晏回忆道。从前他帮程彦深入各种富商的院子,富商养的外室的院子,藏了财宝的铺子等等。因为他几乎从来没失手过,更不可能出现差点出人命的场面了。
其实他没想到车里居然是林今安和她的妹妹,程时晏躲在墙头偷偷看了一眼,居然看到林今安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到巷子口呼救。
到底什么人那么大胆居然意图谋害一国公主,程时晏不敢细想。然而,在艾米拉闯进何梵宇房间时他突然想起那个劫持车夫的人手腕处有和艾米拉相似的图纹,就打听了艾米拉的住处,就有了今晚偷听的那一幕。
已经单独立府的公主不能在宫里久留,即便正处春节,按规矩林今妍也应当回自己的公主府了,况且,要是她们再多住几日,有些事情也该露出端倪遭人猜忌了,林今安这么想。
在林今妍还睡着时,林今安在宫女的服侍下更了衣,今日她穿着浅蓝色竖领袄和圆领袍,袍子上秀着精致的底纹。她忽然想到自己不是在江州行宫里,穿的素净也不应该,于是披上一间银狐皮的大氅,带上一顶华丽的珠翠冠,戴上镶着珍珠的金耳环。
装扮完毕后,她不放心地吩咐宫女准备好林今妍的衣裳和首饰后,走出偏殿陪皇后用早膳。皇后起的更早,此刻已然坐在桌前了,桌上摆着蒜酪、豆汤、泡茶以及一些精致的菜点。
“母后,昨晚休息的好吗?”林今安忍着发疼的脑袋问道。
“挺好的,倒是你辛苦了,快吃吧,今天本宫吩咐小厨房添了两个菜,有你喜欢的羊肉炒。”皇后忌惮着附近宫女嬷嬷不少,恢复了认真的自称。
林今安点点头,坐下来开始默默地吃起来。李嬷嬷给皇后布菜,皇后吃的很慢,余光端详着林今安今天的穿着打扮,随后慢慢把筷子放回瓷制的筷架上,用宫女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
“母后,您这就吃完了?”林今安忧心地停下了喝茶汤的动作。
“回江宁公主的话,娘娘近来晚上睡的不好,倒也不是入睡困难,主要是一到快寅时就醒来,之后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李嬷嬷见上菜和伺候的宫女差不多都离开了,才对林今安说道。
林今安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三皇子林之衡,也就是她们的亲哥哥远在丹州巡盐,连昨日都没有来得及赶回京城,她们姐妹不能经常进宫,母后膝下的孩子都不在宫内,而德贵妃膝下的子女还都留在咸福宫里。不知道母后看到会不会羡慕?林今安也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