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偏厅,兰吉格格正在整理皇后赐给她的珠宝,她打算选一些送给儿媳妇,让她在后日的赈灾慈善大会上打扮漂亮一点,她要让所有人看一看她钮祜禄兰吉格格挑选的儿媳妇是多么的艳压群芳。
此时刚从外面回来的赵淑玲与梁宝意正站在她的身边,将她们在茶楼上看到的情景添油加醋的告诉兰吉格格。
“格格,你要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玉莹真的是文盲。”赵淑玲说。
“过两天就是赈灾慈善筹款大会,京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会出席,我们何家是有头有脸的,绝对不能失礼于人,你们就带这两套首饰去吧。”兰吉格格并没有理会她们的闲言碎语,而是从众多首饰中挑选了两套珍珠项链送给了两位嫂嫂,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都是最名贵的。”
两位嫂嫂立刻眉开眼笑,异口同声地说:“谢谢格格……”
“不过,格格,我们是真的亲眼看见,玉莹要那个写信的人帮她写字。”梁宝意还是不死心。
“难道堂堂何府的少奶奶要亲自拿起笔坐在街边写字吗?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兰吉格格不满她们这样诋毁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 ,“到底玉莹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要这样诋毁她?”
“不是的,她真的亲口说她自己不识字。”赵淑玲继续说。
“真是越想越不对劲,上一次在凤朝凰不是曾叫她画幅画吗?她随便地泼点墨在纸上乱吹了一通。”梁宝意说起在‘凤朝凰’做画的事。
“是了,是了,格格当时还说像什么蟹爪菊,其实根本就是鬼画符。”赵淑玲也附和着。
“那就是说我没眼光了?”兰吉格格不满地看着两位嫂嫂,“连鬼画符和蟹爪菊都分不出来,是吗?”
“格格,不是的……”赵淑玲见自己说错话,急忙想要解释。
但是不等她解释,兰吉格格就打断了她,“好,既然我没有眼光,我选的东西你们也看不上眼了吧。”随后头也不回的吩咐素玉,“素玉,给我收起来,以后我再也不想听见任何关于玉莹的坏话。”说完便起身回房了。
素玉带着几个下人从赵淑玲和梁宝意中将首饰拿走,收了起来。
“全都是怪你不好,我早就叫你不要说了。你看现在,鸡飞蛋打了。”梁宝意带着赵淑玲生气地说。
“什么啊,你不也说了吗?”赵淑玲不服气地说。两妯娌不但没有挑唆成功,反而窝里斗起来。
吃过晚饭后,兰吉格格与何丰德难得有一段空闲,两人在偏厅喝起茶来,她找人叫来了江心。虽然上午两位嫂嫂的话她并不完全相信,但是梁宝意提到‘凤朝凰’里作画的事却是事实,她心里不免也起了三分疑惑。
江心从后面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施礼道:“公公婆婆,你们找我。”
“是啊,我和你公公正在品尝上等的碧螺春,想起如果有乐韵琴音相伴,那就更加附庸风雅了。”兰吉格格不动声色地说着,看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古琴,“素闻玉莹弹琴能吸引百鸟,我们想请你为我们弹奏一曲。”
江心心下惊恐,但是脸上却依然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地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又何足挂齿呢。如果公公和婆婆不嫌弃,玉莹就献丑了。”说完就像古琴走去,她走的特别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脚上灌了铅。
磨磨蹭蹭走到琴旁,优雅的坐定,一摸到琴,她暗中一使劲,“啪!”一声,琴弦断了。
“哎呀,”江心摸着弹伤的手站了起来,万般内疚的说,“不好意思,玉莹一向用惯了百年古琴,可能琴质有别,力度又不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太扫两位的雅兴了。”她那个样子就像要哭了。
不明就里的何丰德立刻说:“不要紧,以后再弹吧。”
兰吉格格见琴弦断了,心下更怀疑了,但是为了万无一失,她决定先不动声色。当下她也不责怪,只是笑着说:“玉莹,你跟我来一下。”
“是,婆婆。”江心低眉顺眼的应着。心里却对刚才的机智颇为得意。
走入大厅中央,格格让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刺绣——“凤凰争艳”,她让四个下人将刺绣展开,指着刺绣说:“玉莹,这是我们凤朝凰最新绣好的凤凰争艳,你看这花绣的好不好?是用双套来绣的。”兰吉格格故意将‘双套’两字咬的重重地。而一旁的何丰德却很纳闷,这刺绣明明是用“单套”针法绣的,他不明白兰吉格格为何故意说错。
江心却不明白个中就里,她只顾不要被人看出端倪,哪晓得兰吉格格话里的弯弯绕。她恭维着说:“真是栩栩如生,我好像还嗅到了花香。
“是吗?那旁边的凤凰绣的好不好?是用单套来的。”兰吉格格又故意加重‘单套’两个字。一旁的何丰德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的气氛,而江心却还懵懂不知,还装模作样地说:“也很好,我好像看到了它在我面前舞动一样呢。”
兰吉格格也不戳穿她,继续说:“这样吧,多绣一只小鸟,那就变成百鸟朝凤了。玉莹,不如你来绣这只小鸟。”
江心直觉得心虚,却依然转过头说:“婆婆,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话说着,两个丫头已经端来了针线,铺好了绣图。江心气定神闲的落坐,慢吞吞的拿起针,刚一碰到绣图,立刻就尖叫一声丢开了针,她扎到了自己的手指。她心虚的悄悄抬眼看着公公婆婆,谁知兰吉格格并没有生气,还关切地问:
“玉莹,你没事吧。”
“没事,”江心故意将扎破的手指伸了出去,让格格看清楚她的手指已经受伤,无法刺绣。她又故意摸着自己的太阳穴皱起了眉,“可能是我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无法集中精神。”
一脸懵的何丰德还以为兰吉格格又故意为难儿媳妇,见江心如此说,他立刻接道:“那你就先回房休息一下,顺便看看手上的伤口。”
“好的,那玉莹先告退了。”江心如获大释,急匆匆的小跑回房了。
见江心的身影消失在偏厅后,兰吉格格一把抓住何丰德忙不迭地说:
“没理由啊,她怎么会连最基本的两种针法也分不清楚?绣花卉是单套,绣凤凰是双套。我故意调过来说她也不知道。”
“这确实是错得很离谱。”何丰德也不解其中的奥秘,他想到格格夫人的脾气,怕她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来,不由的有些担心,“你打算怎么做?可别胡来。”
“我自有分寸!你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兰吉格格没好气地说。
此时此刻她心中已有八分相信两位嫂嫂说的话,可是却依然有两分不甘心。她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没理由出错的。而且侯佳玉莹是待选的秀女,秀女入住驿馆的时候也是有官兵查验身份的,更没有理由出错。在还没有百分百确认这个儿媳妇是赝品之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要再试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