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管她说什么,皇帝都有意无意会将话语权拉到他的身上。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就事事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再者谋权篡位这种大事,一般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结果到头来竟然泄露到让区区一个小厨娘和一个男宠都知道了。那么也就表明,这事已经快要搂不住了。
这个时候还敢把皇帝派给自己的人留在身边,这不是纯纯找死么。
上一批皇帝派给长公主的那些人也是,估计是被长公主发现了端倪,所以就被借口除掉了。
一路上轿子摇摇晃晃,朝暮也没再和她说什么,垂着长长的眼睫,心里面不知道在偷偷的盘算着什么。安月白听着晚风吹过,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直接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府邸。
最后还是被朝暮给吵醒的。
安月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眼睛一闭,然后身子一轻,再次睁眼,自己就躺在朝暮的怀里了。
“嗯?”安月白抬手,下意识想要揉一下自己朦胧的睡眼。指尖摸到面纱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把它揪了下来。
原本模糊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楚不已。
安月白:“这里是……”
她睡得混混沌沌的,脑子不太清楚,鼻尖撩绕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酒味。
“公主殿下,已经到了府上了。”
朝暮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被朝暮打横抱在怀里,正往寝宫那边走去。
旁边还跟着个安歌。
“你,你放我下来!”安月白瞬间就红了脸。
两个人这么拉拉扯扯的,被安歌看到影响多不好!被误会了怎么办?
朝暮见安月白羞涩,也没强迫她,单眉一挑,就将人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
可惜安月白的身子不争气,累了一天的四肢酸痛不已,又刚刚醒过来,一整天滴水未进的肚子更饿了,浑身无力的。脚尖刚着地,膝盖一软就差点跪在朝暮面前。
朝暮这个臭男人也不说拉着点她,见她踉跄模样,他还在一旁哈哈大笑,说着免礼免礼,他受不住如此大礼。
安月白被他逗的牙痒痒,不过还好安歌是个懂事的,急急忙忙就将她扶了起来。
安歌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比自己矮了一点点,身形也单薄,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单手就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一点都不吃力的模样。
安月白扶着安歌稳了稳摇摇晃晃的身体。
安歌:“公主殿下醉了吗?”
安月白撇嘴:“没醉,别说酒了,今天我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可饿死我了。”
安歌:“那奴才送公主回房后就招呼膳房开灶。”
安月白:“可以可以可以!”
还得是她听话又懂事的安歌靠谱,旁边的那个朝暮只会戏弄她。这二人一对比,安月白就越发觉得安歌可爱。
而且朝暮这人最后还有想着要进安月白闺房的心思,当下就被安月白一脚给踹了回去。
这男人喝醉了,刚才还总是有意无意的占她便宜,她可不敢留着这么危险的男人在她房间过夜。
安月白回房后,早上伺候她穿衣的那些哑巴丫鬟和鬼一样,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言不发的给她换衣卸妆。
那些人手脚麻利,都不等的安歌出去就开始扒安月白的衣服。
安月白也被一身华丽的行头坠的重的要死,极其配合着她们脱衣服,恨不得自己当场变成滑溜溜的泥鳅,从这一堆重重的袍子里滑出来。
这一身行头这么重,也不晓的刚才朝暮是怎么抱的动她的。
安歌见安月白衣裳半褪,红着脸就急着要出去:“那,那奴才先去吩咐膳房……”
“你等等。”安月白突然叫住了安歌。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安月白在自己脱了一半的衣服里左摸摸右找找,而后神秘兮兮的掏出好几个用上等油纸包裹的小糖块。
这糖她见百花席的那些妃子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往嘴巴里塞,下人们把这糖块在盘子里补了又补,想必肯定是好吃的。
可惜她得注意姿态,馋了好久硬是没敢吃,只是趁着大家注意力都被贵妃吸引了的时候,急急忙忙在盘子里抓起一把糖就胡乱的往衣服袖子里塞。
毕竟她当时真的是又饿又馋。
回来的路上尝了一块,确实又甜又香,一点都不腻味,还清凉可口,似乎是用上等花蜜加了其他东西做成的。
安歌到底还是个小孩,想着送他肯定会喜欢。毕竟年纪小小就在府上帮她忙里忙外的,也不容易。
她能给的东西也不多。
安月白将手中的糖块递给了安歌:“喏,我在百花席上拿的,给你。”
安歌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糖,明显愣了一下。
安月白怕安歌多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回来的路上也吃了一块,可甜了。”
安歌闻言,抬头看了安月白一眼。
这一眼,不止看到了安月白清澈的眼,还看到了她半露在外面的,藕白色胳膊。
他立马撤回了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糖块。
少年的耳朵也偷偷的红了一大片。
安歌意外的,这个时候反而没规规矩矩的道谢,而是一把抓走了糖块,头也不回的跑了。
安月白有些疑惑的看着少年逃跑一般的背影。
半盏茶的功夫,安月白便换好了宽松的睡前常服,头发也没让丫鬟重新挽起,就这么自然的垂了下来。
毕竟待会儿还要睡觉,重梳怪麻烦的。
丫鬟们退下的时候,安月白趴在桌子上百般无聊的等着自己的饭送过来。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饿的咕咕叫了。
桌子上还放着三块她刚才找漏了没给出去的糖。
安月白等了许久,案边红烛都燃下去了小一半,还不见的安歌带饭来。
“再不来我就饿死在这里了。”安月白嘟囔着起身,预备去膳房看看饭好了没有。
夏日夜晚透亮,安月白刚没走出去几步就见的一只黑猫从自己脚边闪过。
是那质子的猫儿。
不一会儿,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出现,刺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