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秦少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心底的躁意被酒精味驱散，他清醒了几分，将视线从时言柒脸上移开。
在墓碑旁边，他看到一个空了的白酒瓶。
“……”
难道要让他把时言柒抱到车上？
他站起身，还是让这个女人冻死在这里算了。
应该叫着阿靖一起来的。
秦少峥正要给阿靖打电话，就听到时言柒打了个喷嚏。
“花……你有带花吗？”
秦少峥低眸看地上的女人。
时言柒掀开了一点眼皮，漂亮的眸子，带着几分可怜望着他。
“醒了？”
秦少峥不太确定时言柒是醒了，还是说梦话。
可时言柒确实醒了，她被冻醒的。
她撑起身体，与地面接触的裙子都被浸湿了，两侧的发丝，贴了些在脸上。
她仰头看着秦少峥，漂亮的眸子里，仿佛载满了整个星河。
“……有花吗？我忘记带花了。”
时言柒的声音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甜软过，带着些鼻音，还有祈求的意味。
秦少峥再次蹲下身，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似要把眼前的女人看穿，“我是谁？”
“……秦少峥。”
时言柒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她此刻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她喝醉了。
秦少峥勾着唇，“到底醉没醉？”
他是在问时言柒，更像是在问自己。
时言柒歪了下头，用指尖揉了下太阳穴，有些苦恼，“大概……醉了吧。”
她忽然伸手捏住秦少峥的鼻子，“唉？是真人？”
“……”
秦少峥嫌弃地拍开她的手。
碰到时言柒的手时，他愣了一下。
这是手还是冰块？
“不想冻死，就跟我走。”
他顺势拉着时言柒的手，想把她拉起来，却被时言柒甩开了。
“去一趟苏家弄得这么狼狈。在影视城，收拾顾琛那些保镖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秦少峥冷笑着看她。
他在监控那边，时言柒最后丢朝监控的那一把刀，拿了丢苏家人不是更好？
“……有花吗？”
时言柒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还是问那个问题……
“没有。”
时言柒一下泄了气，“你能帮我买一朵吗？”
“我上哪去给你买……”
这墓园周围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人管理了，更别说卖花的。
秦少峥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他最近的耐心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十多年，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妈妈……我也没有来看过……我以为，至少……”
时言柒看着墓碑自言自语，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少峥看了眼墓碑，上面的刻字只能看清“白曼云之墓”，下面的小字，已经被侵蚀得很模糊了。
墓碑周围杂草丛生，挡着墓碑的杂草，被拔了下来丢在一边，看得出来是时言柒用手拔的。
她手上，还沾着些泥。
“花下次来再卖，今天太晚了，先跟我回去。”
闻言，时言柒诧异地看了秦少峥一眼，似是在怀疑，说话的是不是他。
秦少峥轻咳两声，语气有些不耐烦，“走不走？”
时言柒摇摇头，还是那句话，“花……”
秦少峥咬了咬牙，沉默片刻后，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往时言柒身上一丢，转身离开了墓园。
秦少峥的外套还留有他身上的温度，时言柒本来不觉得冷，可有了温暖的东西，就不自觉地把外套裹在自己身上。
她披着外套坐在原地，酒精让她的思绪不太清晰，也让她得到暂时的放空。
外套上淡淡的柑橘木质香，让时言柒再次有了困意。
她开始摇头晃脑打起瞌睡来，刚眯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在旁边。
她睁开眼睛一看，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呆住。
秦少峥也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开口嘲讽，“我看你也没醉得很厉害，还知道披衣服。”
说完，他低头从笔记本上撕了页纸下来，开始叠东西。
时言柒看着他叠了一会，幽幽冒出一句，“大晚上烧纸，不吉利。”
“……”
秦少峥懒得搭理她。
没多久，时言柒眼前出现一朵，用纸折的百合花。
时言柒眼睛一亮，“花！”
秦少峥就地坐在她旁边，继续折。
没多久，时言柒怀里就有五朵用纸折好的百合花。
“够了吗？”
“够了。”时言柒笑得灿烂，“你怎么知道我妈最喜欢百合？”
秦少峥从旁边抓起几根枯枝，将百合戳在枯枝上。
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不知道，刚好只会折这个。”
五朵白色的百合，整整齐齐放到墓碑前。
时言柒朝墓碑磕了个头，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站了起来。
秦少峥挑了下眉，“走了？”
时言柒点点头，拢拢身上的衣服，“走了，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秦少峥轻嗤一声，“老子有这闲心？”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真够闲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说，还特么折花？！
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了，这女人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她住进璟园。
秦少峥自我检讨着，往前走，脚步有些烦躁。
时言柒笑嘻嘻地跟着他，“你就是来接我的。”
“……”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破败的墓地里穿梭。
黑夜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一弯月牙露了出来。
时言柒顿住脚步，她已经被秦少峥甩了很远了。
“你走那么快干嘛！”
她有些生气。
前面的秦少峥眉心跳了一下，“时言柒喝酒壮胆了是不是？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折返回去，一脸不爽，“把衣服还我，我看你今晚，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好。”
时言柒紧紧拉着衣服，语气软了下来，“不行……我难受，走不动，你背我行不行？”
说着她就往秦少峥身上靠。
秦少峥嫌弃地躲开了。
时言柒看秦少峥对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很是受伤。
“我不重……”她蹲下，抱着头，“呜……我摔跤了，爷爷奶奶不管我，也是让我自己走回去……呜……没人喜欢我……”
“你还赖上了……”
秦少峥叹了口气，犹豫着伸出手，“背，你想都别想。”
时言柒抬头，一把抓住秦少峥的手。
“你的手好暖啊。”
“……”
秦少峥别开视线不去看时言柒，有些不自在地牵着她往墓园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