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您说。”
“那几个老年人,以前也是做苦力的。现在年纪大了,没人敢用他们了。也怪可怜的,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我想着,您这货不算重,以后能不能让他们来搬。他们可能手脚慢一点,我帮您看着点,您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了,以后就请店主安排好了。也让我们听雷歇歇,他身体才好,我也舍不得让他干活。”
店主连忙点头:“好好好,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货安排好。您真是好人呐,您不知道,今天我已经问过好几拨客人了,都不肯要他们,嫌他们年纪大了,怕出事了不好交代。但是您放心,有任何问题,都在我身上,不会连累到您的,他们就想吃口饱饭。”
“您不用客气。哦,对了,我这里有一串钱,您交给他们,让去买些吃的。明天我的货就交给他们好了。”
“好好好,多谢冷老板了。我这就给他们送去,不瞒您说,这里头有我的旧邻居,都是以前水灾的时候糟了难,家里就剩了他一口,如今年纪大了也着实可怜。”
黄老板说着,就将一串钱送将过去。束平章见了,连忙从怀中取了一块银子:“冷姑娘,我这有银子,也给他们吧!”
冷聆心连忙拦住了:“不可。你这样会引来那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人,不如每日午时来施馒头。他们不求别的,只求吃上一口饱饭。你若还有余力,可备些小菜。”
“有有有,我明天就过来施馒头。哦不不不,今天,我今天就来施。”
听雨听雪笑了,听雨已经偷偷问了听雪这个公子是谁。?得知是书舍认识的,心里暗暗打量。
瞅空听雨问道:“那太好了,我们北大街,我们是常常舍粥的。公子,你不会就热络个一二天吧?”
“不不不,不是一二天,以后,我天天来。”
听雷问道:“公子,您是书院的学生吗?”
“是,在下束平章。”
赵中原也凑上来施礼:“在下赵中原,我们是同窗。听闻‘赏花时’的胭脂甚好,我想买些送给夫人。不过今日没空了,改日改日。”
说着他拉着束平章就走,束平章尤是回头不舍。待上了马车,赵中原才说道:“平章兄,我看你平时不挺机灵的吗?怎么今日这么呆板,像一只呆头鹅?”他说着做了个伸脖子探脑袋的动作。
“别打趣我了。”
“如何是打趣?这是形容。哎,你知道吗?光明兄的母亲上门去提亲了。”
“哦,光明兄有喜事了。”
“你是不是呆呀!人家上的就是冷姑娘的门。”
束平章指了指已经看不见了的冷聆心,“真的?”束平章一惊,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我还说谎话嘛!”
“冷姑娘答应了?”
“没有。”
哈哈哈哈哈,束平章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你傻乐什么?光明兄论模样,论家世,论学问,虽然比你差了那么一丢丢,也不至于太差。但是冷姑娘给拒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的要求那可是很高的!你想啊,她的哥哥可是状元!她自身又美丽温柔,这要求可不就是水涨船高了吗?”
束平章心下一沉,“中原兄说的是,冷姑娘会不会看不上我呀?”
“那也不一定,你不是说要舍馒头吗?明天我陪你来!”
两人计议已定,又安排了二个小厮来舍馒头,这才回了平湖书院去读书。
束平章刚拿出书本,郑光明就凑了过来问他和赵中原今日怎么这时候才来。
赵中原笑道:“光明兄,你的‘病’好啦?”
郑光明摸了摸胸口:“身体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痛难治。冷姑娘说,她无意于婚姻,若来生有缘......拒绝了我们家遣去的媒人。”
“光明兄,是你太仓促了吧?才见了一面,你就遣媒人,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再说了,人家可能真的无意婚姻呢,你就病上了,又不是直接怼你脸上我说看不上你!”赵中原慢条斯理的说着,把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拖的老长。
“你懂什么呀!壮士救了小姐,壮士若是好看,小姐就会说,小女子愿以身相许。若是壮士太丑,小姐就会说,小女子来生作牛作马报答恩人的大德!呜呜呜......”郑光明一人分饰两角,把自己的悲伤演的明明白白的。
赵中原看了看郑光明,小伙子虽然不丑,委实谈不上一表人才。若是只论外貌,确实配不上冷聆心。他又看了看束平章,倒是束平章容貌周正,虽然看起来拘谨了些,倒也不失儒雅。
束平章被他看的发麻,扭过身去假装看书。一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桓:冷姑娘能看得上我吗?
又想起今日在家时,那冷歌时又上门来了,说是要给他送什么荷包!他连忙躲了出来,任由母亲去交接。
先不论冷姑娘能不能看得上他,就是家里人这关他也不好过,他虽然十九了,却未有功名在身,在家里说的上话做不得主。虽然天煞孤星的恶名是洗去了,却还是有很多流言蜚语,说冷姑娘与嫡母争持,没有闺德。
他知道,冷姑娘温柔贤淑,不是那等人口中说的不堪的人,可是只他自己知道这怎么能行呢?
左思右想,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有办法了!
束平章提笔在纸上写着,正在筹划明日的舍馒头行动,忽然郑光明凑了上来,口中念念有词:“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郑光明把莫须有的两行清泪蹭在束平章的衣襟上,束平章嫌弃他埋汰,抽开袖子欲躲开。
“平章兄,你说我哪里不好?我的洛水女神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束平章对上那张长满细麻子的大脸,忽然脑瓜子抽抽冒出了一句:“可能是因为心里有别人吧!”
“心里有别人?谁呀?不会是你吧?你小子,哪里比我强了?”郑光明一把抓住束平章的衣领。
“别别别,可能是看上我了,看上我了。”在旁边读书的赵中原连忙上来解围。
郑光明胳膊一顶赵中原把他顶开了,复又对束平章说道:“平章兄,佳人看不上我,我不怨。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别跟我一样,死的太难看!”他做了哀伤的表情复又忽然歪头咧嘴露出个笑脸,然后双手抱起了书本。
赵中原和束平章对视了一眼,这憨货,情伤好的还挺快!
第二日中午,赵中原和束平章准备好了馒头和小菜已是等在市场了,见冷聆心的马车到了,赵中原吆喝起来。
“不要挤,不要抢,大家都有份啊!来来来,都排队,大家都有啊!让着老人家些!”
见冷聆心的马车过来,一群人欢呼着围了过去,里头除了那些老弱病残,不乏一些普通老百姓。
“冷小姐真是菩萨转世啊,心肠真好!”
“谢谢三小姐!谢谢您的馒头和菜!”
“终于吃上一口饱饭了,谢谢冷家小姐。”
“这就是冷家的三小姐呀,真好看!”
冷聆心还未下马车,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听见众人的感谢之语,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束平章正在施馒头,赵中原使了个眼色与他:“快把这碟小菜送去给冷姑娘尝尝。”
束平章连忙端了小菜送于冷聆心:“冷姑娘,你尝尝。”
见束平章如此木讷,赵中原直拍脑门,郑光明不行,这束平章怕是也要黄!他连忙吆喝起来,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以给冷聆心和束平章留下‘独处’空间。
冷聆心笑问:“这个好事是你做的,为何他们说是我,莫不是误会了?”
“没有没有,没有误会。是我让小厮这么说的。”
“这是为何呀!”
束平章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想解释,可是万语千言不知道如何说起。看着冷聆心那张素雅的脸,他一下子想起了郑光明在他耳边念的《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他鼓起勇气问道:“我知道冷姑娘的店铺很忙,经常要进货,我能来帮忙吗?我有力气,手脚也利索,我什么活都能做的。”
冷聆心笑道:“公子是读书人,理应在书院读书,博取功名。我这里不过是些杂活,怎么能劳烦公子呢!”
“我我我,我,我......。”束平章还想争取,只是对上冷聆心那如溪流般的明眸,他就结巴了。
见束平章如此拘束,赵中原把束平章拉到一边给他支招。
“人家又没明确拒绝你,明天咱还来呗!”
“那会不会显得脸皮太厚啊?”
“那要不放弃吧?老老实实回家娶你的冷大小姐怎么样?”
“我不要!”
一想到冷歌时的阆良不分,束平章就满是嫌弃,这种女人,他是坚决不会要的。
他给自己鼓劲,一定要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如果不试试,以后定会后悔死!
可是若跟郑光明一样被拒绝了呢?
他的脑海中闪过冷歌时递上荷包时的娇俗,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娶冷歌时。他连忙向冷聆心看去,冷聆心气质如兰,赶紧多看了两眼洗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