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落尘境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模糊,下意识地将手收紧,如同往常一般欲将人搂紧,下一刻却骤然睁眼,睡意全无,怀里空空如也,公寓里熟悉的气息也销声匿迹。
落尘境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纪辞叶离开了。
离开了……
他手指几不可察地微颤着抚上额头,遮住了一双无数情绪在撕扯的狭眸,嘴唇紧闭着,胸口微微起伏,似极力地在克制着什么。
良久,他才放下手,神色如常地起床洗漱,其间已经不知道动作错位了几次了,大脑不停地运转着,想着纪辞叶会到会去哪里,
完了后,早餐不吃就出了门。
落尘境将纪辞叶的发丝融在灵灯里,闭眼开始大范围地搜索纪辞叶的气息,发现人已不在下界,于是当机立断地消失在了原地,朝九重天的方向去,
九重天顾名思义,第九重天,为等级最高的一重,九重天的宫殿楼阁都十分精美,巧夺天工,各种各样的花草终年不败,娇艳欲滴,随处可见。
听闻是几万年前尚为太子妃的纪白羡所栽培的,只因太子殿下喜花,便费尽心思地寻来奇花异草。
是以,九重天上随便折一枝花,不是上古濒临灭绝的,就是三界争得头破血流的,如此珍贵,却无一人敢动,虽心中渴求,但也只能望而却步。
毕竟,三界谁人不知纪白羡就是个疯子,疯起来压根就不管你是何等身份,目的为何,就是一顿残杀。
纪辞叶也是继承了父亲的这一点,但因着有母亲的基因制衡,并不似纪白羡那样疯,当然纪白羡发疯的触发机制除了孔涟再无其他。
落尘境径直地往纪辞叶的宫殿走去,旁边一些过路人也只是有些诧异地瞄了一眼就各做着自己的事,当然诧异地并不是为何冥王会来九重天,而是消失了几百年的他再一次出现了,
落尘境在与纪辞叶短兵相接的那几百年里隔总三差五地跑来九重天找太子殿下找茬,虽然无语冥王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上来挨打,但也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帝君都懒得管了,他们躺着吃瓜就好,就是两人打狠了他们就得辛苦一点修理宫殿了。
落尘境翻了一整个宫殿也没发现人,脸已经沉的不能再沉了,心底的慌乱不断攀升着。
他沉思了会儿,而后转身离开,出现在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外,他走在蜿蜒曲折的连廊上,宫殿里的每一处景物似都被人精雕细琢般,精致华美,奇怪的是这偌大的宫殿除了几只小花灵外别无其他生物。
转过一个拐角就迎面袭来一团带着浓浓杀意的黑气,利风卷起额前的几缕发丝,落尘境眼眸一凝,迅速地施法挡下这一攻击。
霎时,气流袭涌,发丝飘乱开来,落尘境早有准备,毕竟进这座宫殿,免不了一场恶战。
一道森寒冷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本座不想在这杀人,识趣地混出去。”
落尘境转身就见一黑衣锦服,相貌俊美非凡的男人慵懒地倚在离他三米远的廊柱上,眼神犀利地盯着他,眼里的警告与杀意不言而喻。
两人皆看着对方,默不作声地暗暗搏斗了一番,半晌,落尘境笑了声,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打破了这一僵局,“岳父大人何必如此凶神恶煞,都是一家人。”
听此,纪白羡饶有兴致地挑眉认真瞧了他一眼,神情依旧冰冷,但却降低了几分杀意,“来这做什么。”
落尘境:“夫人调皮跑了,这不是以为回娘家了吗。”
“人不在,本座也不知去了哪,你可以走了,别被孔涟看到,”他冷笑一声,“不然就别想完整地离开了。”
纪白羡兴致缺缺地转身,还未来得及定眸就被一蓝色剪影迎面甩了一脸,纪白羡也不躲,脸上顶着一条红痕顺势将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捞进怀里,抓起蓝色的尾尖亲了亲,疼惜道:“说了多少次了,轻点打,疼坏了尾巴怎么办。”
怀里人冷漠无情地用尾巴抵开他,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转瞬间,一个三千微卷的深蓝色长发散至腰处,容色极妍,与纪辞叶有五分相似的男子暴露在了视野里。
男子模样也就二十岁左右,说两人是兄弟也不为过,身上一件白色薄衣,下身是一条长而漂亮的蓝色蛇尾,露出的白皙脖颈处有几个十分清晰还泛着红的咬痕,
落尘境嘴角微抽,心道,罪过,罪过。
纪白羡也注意到了,危险地扫了一眼朝外看的人,赶忙脱下衣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孔涟此时也注意到了宫里来了外人,就没推开他,一时被纪白羡气疯了,现在才发现对面还站着个人,
孔涟看着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落尘境会来到他的宫殿中,纪白羡一见爱人如此,心中警铃登时大作,递给了对面人一个眼神,眼里警告明显,
落尘境回以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看向孔涟道:“辞叶刚回来就被我气跑了,想问问在不在岳母大人这。”
纪白羡:“……”
闻言,孔涟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回来了?”
对于两人能成孔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毕竟他当年也看出了些苗头,落尘境看自己小儿子的眼神里隐含的那份偏执孔涟很熟悉,是以不将人逮到嘴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就是辞叶什么时候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看样子还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落尘境点点头,刚要出声就被纪白羡抢先一步,“人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立马就露馅了,慌得连称谓都换成了“我”。
相处了几万年,孔涟一看就知道纪白羡又不知道瞒着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眯眸睨了他一眼,无声问道:说吧,又干了什么缺德的事。
纪白羡现在万分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弄死落尘境,他窝在孔涟肩上,可怜巴巴的道:“媳妇,我哪有时间去做什么啊,心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你这呢,人也在你这。”
“……”落尘境微笑着,继续火上浇油:“说来我还得感谢岳父大人,多亏岳父大人将受伤的辞叶给我照顾,让我和辞叶才能终成眷属。”
闻言,孔涟眉微蹙,“受伤了?”
纪白羡眼神发狠地睨了他一眼,顾不得其他,赶忙抱紧怀里的人,语气委屈道:“他就是想挑拨离间,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干,媳妇你相信我。”
落尘境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人,纪白羡还真是将绿茶这个头衔给诠释了个淋漓尽致,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占着父亲的名,却不行父亲之责,比陌生人还要冷漠,也不知道他的宝贝吃了多少苦。
孔涟面不改色地瞧了他一眼,纪白羡强作镇定,回以邪魅一笑,手心却微微涔出了些冷汗,孔涟不吭声,把目光转移到了落尘境身上,
“???”落尘境有些诧异,竟然什么都没说,啧,棋差一着。
正当纪白羡松了口气的时候,眼前突然白光乍现,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猛力甩在他身上,骨都有些震颤,紧接着,他就又被扔到了宫外,
孔涟微愠的声音传来,“滚出去别回来了。”
纪白羡神情狠戾地踹了一脚结界,现在满脑都是怎么弄死落尘境的想法。他娘的,气死他了。
落尘境愣了愣,随后笑了一声,“岳母大人还真是不手下留情。”
孔涟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拢了拢衣服,转身,清冽的声音中夹带着几丝柔和,“随我来吧。”
落尘境明显不是只为纪辞叶的行踪而来,但他现在这幅样子,还不想就这样站在连廊上与人交谈。